[贾冰吾]：是的。从造型、从色彩、从构图包括格调、落款都有很细致的要求，尤其是对于专业的学生要求就更高了，老爷子近几年经常讲：“我有很多野学生，野学生的数量和质量还都不差。”我作为野学生其中的一员吧，也深深的感受到了。“转益多师”是作为孙先生的学生体会最大的一点，先生还常常让我拿着玉兰花、黄鹂鸟给溥佐先生看看，因为老师那段时间不画工笔，我在溥先生那边坐三个小时，讨教一番，能学到很多。中学时候因是班里的宣传委员，学校搞电化教学要做幻灯片在玻璃上画画，孙先生又让我去找焦俊华老师，玻璃用大蒜擦一擦颜色就能付在上面了。
[天津美术网]：什么是野学生？

[贾冰吾]：所谓野学生就是区别于美院的学生，孙先生的野学生遍布大江南北，有家中收的，旅行途中收的，甚至还有些国外的。更有通过全国发行的书画谱学习先生书画艺术，且数十年始终宣称是孙先生的学生。

[天津美术网]：孙先生书画造诣极高，更以“指画”为趣，您能跟我们谈谈什么是“指画”吗？

[贾冰吾]：我认为“指画”是更接近于我们原始绘画的一种艺术行为，应该是早于笔。从古代的文化遗存来讲，岩画、古代红山，良渚文化中的雕刻基本上是使用尖锐的东西来雕刻，用具一般就是金属的或是旷石的。绘画作为一种助人伦兴教化的工具可能跟笔的产生是不相上下的。从记载来看，从唐代开始就有人画“指画”，到了宋代“指画”作为一种独立的画种开始有了它的雏形。南宋的高僧牧溪用蔗渣、秸草在纸卷上作画，随心所欲的涂抹，但是他的东西并不是无法无度的瞎涂乱抹，实际上他的作品是一笔在先明心见性的表达。南宋时还有一位画家梁楷，他们两位有些区别，梁楷的代表作品有雪景山水、泼墨仙人，他是使用笔画的，笔墨大气磅礴，也开启了大写意人物画的一代先河。比如他画布袋和尚，寥寥十几笔，把布袋和尚的神韵和形态全部描绘出来。牧溪也曾经画过布袋和尚，也有使用笔或是指的。异曲同工，各臻奇妙。这两位高僧的画现在基本都在国外，有些国家甚至以这些画作为国宝，从明朝开始他们的作品就在向境外流失。牧溪的《五仕图》，实际上画面是六个仕子，墨分五色，画面上的仕子所采用的墨色也全部不相同，非常好。指画的最大特点是将笔所不能表达的感觉表现出来，比如生涩，虚实，荒寒、孤寂以及很多禅宗思想中的境界，当然也包括行指当中的种种濹迹变化。

[天津美术网]：“指画”使用手指，您刚刚也提到画僧他们使用的是一些天然生长的植物或是枝条，这些和笔的区别是什么？

[贾冰吾]：一个是天然形成残渣废物或是植物，一个是人工制造的，还要特意的将它搞尖然后再做书做画。所以以天然事物做画就与天人合一的中华民族文化是相通的，包括禅宗的虚静、空寂、荒寒、孤傲，这些境界之间都有哲学意义上的联通。

[天津美术网]：从使用的器具上也能体现我们的文化。

[贾冰吾]：是的。在国外古代的绘画中这些是没有的，到了后期才有了泼彩等所谓行为艺术。

贾冰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