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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家英作品《魂系马嵬》
何家英作品《红苹果》
为了准备“第七届全国美展”的作品,我和南京的高云进行了合作。其实以前我们并不认识,是因为他给中国邮票公司设计邮票时把我也推荐给了邮票公司,让我设计廖仲恺和李大钊的纪念邮票,我通过邮票公司联系上了他。我之所以选择与他合作,是因为高云先生的古代连环画画得太好了,特别是大场面表现得极有气势,其风格我也非常喜欢。我想如果能把他的气势加上我的女性哀婉风格结合起来形成刚柔对比,一定会很有表现力。我们一拍即合,选择了唐明皇与杨贵妃马嵬坡的故事情节,取名为《魂系马嵬》(见图一)。大的构图基本上由他来搞,我负责进一步的深入和最后制作。我们吸取了唐《李重润墓壁画》的色彩感觉,以红调子为主,也符合御林军的着装,但是这个红很难表现,既要统一,又不能单调,只用纯朱砂并不和谐,我也用了朱砂代用品分出层次,人物形象也是通过写生而区别不同的个性。当时的御林军都是回民,高大、健壮、英俊,我也确实找了一些回民做模特。最难处理的是杨贵妃,按唐人的审美,杨贵妃应当较胖,小眼睛,但真若这样表现,今天的人一定不认可,所以我仍在这中间找到平衡点。更重要的是我表现出她那无奈的凄凉,眼睛里噙着哀戚的泪花……这张作品参加了“第七届全国美展”。据说评奖投票时,这张画票数最多,但还是被降为了银奖,大概因为题材不够具有“革命”意义吧!
除了正式的创作以外,我利用上课时间还画了一些工笔人像写生,记得最早的一张工笔写生是我刚留校时给低我两届的同学上课时画的。这个班的同学除了李津(现在我系里)以外,都比我大,有的大好几岁,其中就有与我多年一起画画的门如山。他们都是有独立思考能力的优秀人物,我哪好意思给他们上课呀!我还不习惯于老师这个角色,心里总是别别扭扭的。我一句话都不讲,只管画自己的画,记得画女模特的下巴时,我反复改了十多遍才满意,后来又陆续画了许多这样的工笔写生。这些写生与以往的课堂作业有着很大的不同,我力求把写生按照创作来对待,不论是造型、构图,还是对人物内心世界的揭示,都煞费了一些心思。学校的模特室总是把较好的模特优先给我,而我还常常不满足于学校的模特,就自己去找,模特的质量是最重要的。其次就是摆模特,因为不是我一个人画画,不能任由我的需要摆,既得摆得有造型,又得使学生们在每个角度都能选择到好的造型,所以不能有过大的动作,都有点呆呆的。写生时,不能把模特仅仅当做一个客观对象来描绘,而是要以自己的理解表达与自己的审美理想相对应的内在的客观形态,赋予对象以更加完美的情态,从而作为主观审美中精神性的寄托。因此我会把模特画得既符合模特特征,又超越模特本身的特质,具有了意境和某种精神性,因而这种习作是诗意的。尽管没有背景,但人物本身是可以造出意境来的,比如《无声》,以单独的黑色做基调,衬托出少女那颗纯洁而富有诗一般无尽境界的心灵。平常我都是把人画得很含蓄,而在《若云》一画中我却刻画得瞪大了眼睛,又以单纯的白色把她那聪慧晶莹的感觉表现成如云朵一般飘忽不定的幻影,令人难以捉摸。再如《孤叶》,模特只是一个普通的下岗女工,很朴实,但我却可以从她那呆滞的目光中找到我想要的画中人的感觉,那反而是诗意的,超越世俗的。我借用了她的外表,表达的却是自己的心性,而她骨感的额头和深凹的眼窝,以及她平顺的双脚,却具有美的表现力。
在写生时总会遇到没有表达过的东西,而找出新方法实际上就是一种创造。在画《红苹果》(见图二)时就遇上了麻烦,这是在冬天上课,穿什么衣服是个大问题。这不像其他时间可以穿裙子而有好的造型和好看的衣纹,模特穿了件毛衣,好在颜色、图形搭配得挺好看,于是我就决定画毛衣。然而如何表现毛衣的质感便成了问题,这个问题又让我动起脑筋。曾见过日本人画毛衣是大概做些肌理,边缘虚些就行了,而这件毛衣不是那样的感觉。我想到了古人在画一些篮筐时都是以密集的线条组织的,使画面加强了疏密的对比,也是白描的一大特色。于是我也以此手法“编织”毛衣,但还觉得不够有质感,又运用古代沥粉的手法填在里面。为了不至于被水溶化,我用丙烯白加蛤粉做沥粉再刷一层胶膜,就不掉了,效果十分理想。后来画《秋冥》时,就是运用了这个方法。
似乎很少有人用工笔来画裸体,虽然古代的春宫画里早已有之,但这是两回事。我上课写生时先后画了几张裸体。特别是那张《朦》,大概想到了伊东深水,着重描绘的是她的后侧面:直挺的鼻子,微闭的眼睛,还有脖颈扭转之美都表现得富有朦胧的诗意。在参加当代工笔画学会在台湾的展览时,学会让我顾全大局,不许开高价,竟区区几千元就给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