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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37年,抗战爆发,国民政府搬离南京,移迁重庆。
随之,重庆便受到侵略者的狂轰滥炸此时重庆却是个几乎不设防的城市,防御能力差,几乎没有任何防空的装备,日军飞机在天上等于来去自如,导致大量房屋被毁,死难同胞数以万计。
死难时常陪伴左右的城市,人们生活如无根的浮萍,四处飘荡。
把侵略者赶出中国去的信念,在重庆的每一幢残垣断壁里,坚定而执着地滋长。常常,敌机刚离去,人们就从防空洞钻出,立即投入到生产生活中,救死扶 伤,生产自救,支援抗战。其间,为了生计谋职于国民革命委员会政治部第三厅的傅抱石先生,也于1939年4月率全家到达重庆,落户歌乐山金刚坡下赖家桥附近。
这里属乡下,傅抱石一家租住在一户地主的杂物间里,阴暗,狭小,既无客厅,也无书房。作为学者和艺术家的傅抱石先生,在贫穷和不安定的生存环境里,依然修身研学,非常不易,但他却著书立说,谈生活,谈艺术,还积极撰写时政言论。
当傅抱石先生看到日本《改造》杂志上横山大观的一篇题为《日本美术的精神》的文章,对其中称对华宣战是所谓的“圣战”言论十分不满,作为艺术家的他,书桌就是战场,画笔就是武器,于是,他慷慨激昂地撰写出《从中国美术的精神上来看抗战的必胜》一文,反戈一击,文中鲜明地提出“中国美术”是“日本美 术的母亲”的精辟论述,并指出中国美术有三种伟大的精神:第一,中国美术最重作者人格的修养;第二,中国美术在与外族、外国的交接上,最能吸收、同时又最 能抵抗;第三,中国美术的表现,是雄浑、朴茂,如天马行空,含有沉着的、潜行的积极性。这三种特性,扩展到民族抗战上,便是胜利的因素。通过学术研究来论 证“中国美术的精神,日本是不足为敌的”,从侧面鼓舞了抗战时期国人的信心。
都说:文如其人,画彰其心。画作是画家内心思想情愫的真情表白,无论是歌咏、赞美,还是鞭挞、抨击,傅抱石先生都展现得淋漓尽致。
也许是这个不算太平的陪都,让画家内心有股激荡的奔涌之情。
此时,他以现实为题材,以生活为场景,融巴山夜雨的情趣,撷钟灵毓秀的面容,将秀丽与水墨揉碎,通过山城重庆的地域地貌,浓墨重彩地溢于笔端。无论 是宏伟彰显的盛大气魄,还是水墨晕染的气韵,抒发山水之神韵,表达热烈喷薄的民族豪情,都是傅抱石先生在重庆期间创立山水画风的精彩呈现。
1943年,傅先生创作出他的山水画代表作——《巴山夜雨》。此画作既写实,又重景,将现实与思想融会贯通,有山城的地貌,有水墨的韵致,有磅礴的气势,有积极的隐含之喻意。
整幅画面大半布置成重重的山峦,形成铺天盖地泰山压顶之势,但在这一大块如“黑云压城”般的“结构”里,画面给人感觉是破笔散锋大胆而来,连皴带擦,营造出天地一体,苍茫混沌,然后再加以渲染,把线和皴统一成面,将整幅画面的调子和谐起来,于是山水云雾糅合在一起,有层次,有脉络,成就了一个无比 丰富的世界;用笔上豪放张扬,以浓墨重写,却能表现雨中朦胧夜色,山上房舍层层叠叠,画来似不经意而山城雄姿却充分展现;画法新颖奇特,以淡墨斜扫画面, 寥寥几笔,却出神入化,入木三分。
画面下方的一间小屋里,隐隐透出亮光;山的高处有一小径,而山腰又有打酒小酌的小店……这些现实生活中的元素都是渗透到傅抱石先生血液中的熟悉景象,在这个下雨的秋夜爆涌笔端,正是画家情感思想“爆发”的雄奇诗篇。
上学期间,每每老师给我们讲解鲁迅先生的文章,都会再三强调:注意领会文中极其深刻的内涵。如《灯下漫笔》中揭露中国几千年的历史是“暂时做稳了奴隶的时代”和“想做奴隶而不得的时代”的循环……如此地理解,先生的画与鲁迅的文是否有异曲同工之妙?
《巴山夜雨》中那重重的山,密云众生的雾,层层叠叠的房舍,烟雨弥漫的夜色,小径,酒肆,黎明前的灯光,虚虚实实的线条,皴墨等等,如果以文字来解读,便有象征,有隐喻,是托物而言志的精彩篇章,回归到抗战胜利前的那一刻,就是一曲鼓舞人心的抗战必胜的歌谣。
如今,国画大师傅抱石先生《巴山夜雨》的旷世名作,已于2011年11月13日以3220万元人民币拍卖收藏。“牢记历史,珍爱和平”的警示与激励如灯盏般永远闪烁着光亮。 (邹安超 重庆市大足区农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