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文/ 王平

    何谓“性灵”？明代学者陆云龙说“率真则性灵现，性灵现则趣生”。韩富华就是一个富于“性灵”的画家。

    韩富华是我学兄，高我一届，也长我一岁。1964年我考入天津工艺美术学校时，最早结识的二年级同学就是韩富华。那是在离学校不远的天津乳胶厂新建车间的工地上，学校组织同学们参加劳动。我和富华虽然不是一个专业，但劳动是分配在一个小组。当时在一组的还有富华同班的张玉震。在一起劳动的那些日子里我们朝夕相处，虽然因时间久远已记不起当时都谈了什么，但印象当中，韩富华是一个乐观向上的人，我们在一起轻松而又快乐。通过那些天的接触，彼此有了初步的了解，也就是从那时开始我们建立的友谊，一直到现在延续了50多年。

    在这50多年的时间里，我们曾一起画写生，一起搞笔会，一起办展览，一起编画册，一起聊文学、历史，一起谈艺术、生活，更多的接触，也使我对富华有了更多的了解。富华天资聪颖，质朴、率真、勤奋，谦和，在同学眼中富华是一个精力旺盛、待人诚恳、乐于助人、有幽默感又富于童真的人。

    一、蒲松龄：书痴者文必工，艺痴者技必良

    富华的勤奋在同学中是出了名的，对绘画的执着已经到了痴迷的程度。这些年，除了参加一些与绘画和艺术有关的社会活动外，其余的时间几乎都用在画画、看书和写作上。

    2013年秋，富华约我到其家中商量编辑出版画册之事。在交谈当中，他特意拿出了自己的作品，让我观看，才使我真正了解到富华的勤奋、刻苦，绝非浪得虚名。在日常的创作中，富华涉猎广泛，除国画外，他的指画、彩墨、书法、油画、丙烯画、水彩、水粉、漆画、丝织画等等，也都造诣颇深。那天在富华的画室中，他向我展示了约一尺多厚、没有经过装裱的、四平尺大小的国画和彩墨作品。他说，这是我最近整理出来的一小部分作品共有300余幅，其他尺寸没整理的作品还有很多，他指了指画案上、画缸里、地板上一摞摞、一卷卷的画说，这些只能慢慢来了。我一边翻看作品，一边为其海量的创作所震撼，我感叹富华的坚韧和旺盛的精力。这些作品内容丰富、题材多样，凡山水、人物、花鸟等目之所及之物，皆可入画。我问富华：“上天在时间上对大家是公平的，每个人的一天都是24小时，这么多作品你是怎么完成的？”“画呗！”富华笑着答道：“画画没有捷径可走，只能是一张一张认真的画。”。看着他超常的付出，我禁不住说了声：“太辛苦了!”富华说：“辛苦吗？我感受的是创作过程的乐趣和作品完成后的享受。我太喜欢画画了！”

    富华确实是太喜欢画画了。前几年，富华因病住院，有半年多的时间没有伏案作画。用他自己的话说，不能画画比得病还难受。所以，出院后的第一件事就是——画画。这次，富华向我展示的许多作品，就是他在病愈后创作的。

    特别要提到的是：近几年，富华还数次应邀前往江西景德镇进行陶瓷艺术创作。瓷都的陶瓷艺术千姿百态，异彩纷呈。陶瓷绘画已成为众多画家进行艺术再创作的平台和载体。实际上，陶瓷绘画比绘画艰难很多，创作一件成功的陶瓷绘画作品，必须满足四项条件——绘画基础好、懂陶瓷材料、熟悉陶瓷的装饰语言、有灵气和创新的能力。曾有一些在绘画方面颇有造诣的画家来到景德镇，想尝试一下陶瓷绘画的创作，终因其未得个中三昧，只能铩羽而归。

    当富华把他的陶瓷绘画作品展现在我们面前时，你就会明显的感觉到，富华对陶瓷绘画技法的掌握已驾轻就熟，其作品已将国画的写意之美与陶瓷艺术的特点完美结合，无论是瓶、尊、缸、筒，亦或是大幅的瓷板画皆日臻化境，美奂美轮，给观者留下深刻印象，受到藏家的追捧。

    二、马融：忠者中也，至公无私

    富华诚恳谦和、乐于助人，同学们的大事小情更是经常挂在心上。

    2012年春，大凯同学千金的婚礼正在热热闹闹的进行，几位前来贺喜的同学在下面愉快的交谈着。忽然，富华说起了要办一个由63、64、65这三届同学参加的画展的想法，这，当即得到了在场同学的一致赞同。

    是年6月，按照富华的倡议，天津工艺美院《艺苑五十年》美术作品邀请展成功举办。为了办好这次展览，作为策展人之一的富华，除了与其他几位同学积极筹备展览，做些具体的事务性工作外，还专门为展会设计了海报和请柬。为了有更多老同学，更多好作品参展，富华主动联系旅居国外的同学寄送参展作品，不辞辛苦远赴郊区到一位行动不便的同学家中，动员他拿出作品参展。这次展览共有100多位同学和老师参加，展出作品200余幅，比较全面的反映了这些同学的绘画水平。展览开幕那天盛况空前，每一位到场的同学和老师脸上都洋溢着灿烂的笑容，大家仿佛回到了50年前风华正茂的那个年代。这次展览的举办得到了广大同学和老师的支持和肯定，富华也为自己的努力得到的回报感到欣慰。

    由这次展览发端，富华等几位同学根据大家的意愿，成立了“6.16艺术沙龙”，每一到两个月组织一次活动。沙龙成立之初，富华帮助修改了《6.16艺术沙龙管理的暂行规定》，明确了成立沙龙的目的“就是要把沙龙办成同学之间联系、交流的平台；艺术理论学习的加油站；增加文化修养的课堂；美术批评的阵地；与社会和市场沟通的桥梁。”从2012年9月成立到目前，《616艺术沙龙》一直在正常运转，在此期间，富华还专门为大家做了一次关于“陶瓷绘画艺术”的讲座，将自己在瓷都景德镇的所见所闻和艺术实践分享给同学们，受到了大家的欢迎。

    天资聪颖的富华，靠着刻苦与勤奋，已逐渐形成了自己的艺术风格，其所取得的成就也是大家有目共睹的。同学的赞扬，同道的肯定，社会的褒奖，丝毫没有影响富华行进于艺术苦旅的脚步，他还是那个质朴、率真的画者，那个执着于自己追求的人，那个冷静的艺术家，那个乐于助人的老同学。这些年来，每当有公益事业需要捐赠、有集体活动需要付出、有同学困难需要解囊时，富华总是走在最前边。

    今年6月，沙龙主办了一次名为“字在．情衷书法作品展”，包括富华在内的20位同学和3位教师的60余幅作品在图书大厦展厅展出。开幕当天，有100多位同学和老师到场祝贺。根据富华的建议，沙龙为书法展的成功举办专门编印了一期小报，名为《芳草地》。第一期《芳草地》刊登了23位参展作者的介绍和作品，受到了大家的好评。最近，富华满怀深情地为第二期《芳草地》题写了刊名，其在跋文中写道：“平兄；你好，遵嘱书三字如左，近日身体恢复很快，但两个月未动笔，连书十余次仍不满意，选此以别误使用。公元二千十五年八月二十九日”。捧着这沉甸甸的三个字，似有千钧重托，我的眼睛有些湿润了……。

    老同学李明曾说，富华不光对同学与朋友的事情非常热心，常常主动帮忙，在家里更是一个至忠至孝的人，作为四兄弟中的长兄，富华处处想得周到，做得周到，偶有变故发生也会处理得当，不让父母担心。多少年来，四兄弟一直亲如一家，这与他的榜样力量是分不开的。富华真是一个好儿子、好兄长、好丈夫、好父亲和好爷爷。

    三、苏东坡：论画以形似，见与儿童邻

    苏轼的原诗共有24句，学界对这两句诗的理解也各有不同，一种认为：画画的好不好、像不像，让邻居家的小孩一看就知道了。还有一种观点认为：欣赏画的时候，如果以画的象不象来评论作品的好坏,那你的欣赏水平和儿童是一样的。不同的作品其风格以及表达的内涵也是要考虑进去的。通观全诗会发现，苏轼所强调的审美主张本意是在形似的基础上，提高更深一层的审美认识，表达出画的内在精神，使其气韵生动。对苏轼这两句诗的理解，仁者见仁，智者见智，我们就不一一讨论了。

    我在此处引入“儿童”的话题，其实主要是想谈一下富华与儿童画。每一位画画的人都有幼时学画的经历，从发乎天性，难得自然的涂鸦，到有些许模样的的“作品”，天真无邪、幼稚可爱、自由浪漫，随心所欲是儿童画最宝贵、最本真的东西，一些画家认为儿童画低级、幼稚、无意识。而这最宝贵、最本真的东西这正是成人画所缺乏的。

    富华喜欢儿童画，他说：“儿童画中有童心、童趣，有特单纯的东西。”而这正与富华的性格特点相吻合。富华爱孩子，爱教孩子们画画，也爱孩子们的画。在家里含饴弄孙，与孩子们合作是最大的乐趣：一张宣纸铺开，笔上饱含墨汁，任孙辈胡涂乱抹，信手挥洒。富华在旁颌首含笑，或轻轻提醒、或大声指点，或亲自上阵，在孩子们的涂鸦上再添几笔，一幅充满童趣的作品“宣告完成”。有时要在两个孙辈间“找平衡”，合作的作品要大致相当。大一些的孙子已经会画汽车了，富华就将一张宣纸的四周遮挡，空出中间汽车的位置，孙子画完后，四周再由富华补一些画案上的用品，最后题跋钤印，一幅完整的作品宣告完成。据富华讲，他与孙辈合作的画已有几十幅之多，有些画还挺有味道和观赏性。除了合作，每当发现自己喜欢的，有特点的儿童画，富华不惜拿出自己的作品与儿童交换，并认真保存起来。富华说，有些孩子们异想天开，他们的绘画大胆、夸张、变形、充满浪漫主义、理想主义，可以给我们很多启发和借鉴。富华还专门为换画写诗一首，其中一句就是“常与邻童换小画”。

    富华不光喜欢童趣的画，他自己也是一个充满童趣的人，他创作的带有童趣特征的作品不胜枚举，有时也将这样的作品送与好友一同分享，我就收藏有他的信笔之作。除了绘画，富华还会用他那活跃的思维制造出一些有趣的事情。一次，我驾车带几位同学参加一个雅集活动，车里的后视镜上挂着一枚塑料苹果，富华看到后就说：这个苹果做得挺好，在上面添一个“王”字，就是你的名字了，同车的人也都表示赞同。于是，富华就在苹果上双勾了一个大大的“王”字，又在周围认真的作了一个“跋”，记上某年某月某日与誰同行参加什么活动等等。本来随便挂在那里的一个塑料苹果，经富华三笔两笔一写一画，就成了一件饶有趣味的艺术品了。这枚苹果至今还挂在倒车镜上，成了我车上最好的装饰品，我也时常向乘车的朋友讲起有关那些字的来历和故事。

    富华常爱画的一幅小品是“君子之交，淡淡如水也。”画幅不大，但很有趣味：一尊小泥壶，两三枚小茶盅，佐以几颗枇杷果。极简的几笔，画出稚拙的泥壶和茶盅，一缕清清的茶雾，没有多余的笔墨，就像没有多余俗物，把观者带入到一个清新淡雅的环境中，挚友在一起品茗、品诗、品画、品人生。画面上淡墨题字，恬淡的近乎透明，画如其人，用不着更多地表达，这恬淡就是富华守望的生活，就是他的精神追求，就是他不同旁人的地方。

    我为有富华这样的同学、朋友、兄长感到欣慰和自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