阎丽川：略谈溥佐先生其人其事

天津美术网 www.022meishu.com 2018-08-14 16:15

溥佐

略谈溥佐先生其人其事

阎丽川

全国政协委员、天津市委副主任、天津美术学院教授，爱新觉罗·溥佐，字庸斋，号松堪，是当代著名的国画家。众所周知他是清朝皇族后代，也是宣统皇帝溥仪的堂兄弟。所以周围熟识的同志、朋友们，经常开玩笑称呼他为“八千岁”。其实他出生在辛亥革命以后的民国时代，并没有赶上封官进爵，也幸而他没有做“八千岁”。否则就顾不上玩弄笔墨，游艺丹青。也难以成为当今为人民服务的“人类灵魂工程师”了。关于他的身世和经历，这里没有必要再重复，记者们早已多次做过访问记。只想就我们作为相处25年的同事和画友，也包括“十年内乱”时共过患难的“牛棚客”，在涉及艺术家的人品和画品的时候，免不了也略述一下彼此心领神会的得之见。

溥佐先生的为人贵在憨厚天真。这就是说他除了一般所说的豁达忠厚、心平气和之外，还有一种常人难以保留到老的童心稚气，处事接物，既不装腔作势，也不讲违心之言。即使在“牛棚”，也是心里怎么想，口里怎么说，说完挨批，批完又说，似乎经得住考验。其实这并不是他顽强固执，敢于碰硬，只是心地坦然，不计深浅而已。按他自己的说法是：“我这个人拙嘴笨舌，不爱说话，加上历史清白，没做过损人利己的事，所以生活平安无事，没招来什么灾祸。“他曾对我讲述过自己的人生哲学：一日不积钱，二日不积怨。给我留下深刻的印象。因为这两条我就很难办到。而他，正因为如此，不管遇到什么样难对付的人和事，都能处之泰然，照旧心宽体胖，生活得平安无恙。

溥先生的画品一如其人品。同样宁静平和，不骄不躁。既无傲霸旷野之态，也无冷僻古怪之气。而是间乎雅意之间，不高不远，近在人间，足以博得雅俗共赏。他画的马嬉戏游息，或卧或立，虽无奔腾大势，却都骨健神清。他画的秀竹丛兰，大多清新舒展，罕见雨骤风狂。所作花鸟草虫，明净秀美，意志悠闲。所作山水树石，松声泉韵，月白风清。综观其各类作品的精神风貌，品评其格调，难道不足以说明画如其人？

溥先生没有进过公立美术专门学校，但可以说他是家办学校的优秀“学生”。他的几位兄长兼师长溥雪斋、溥心畬、溥松窗都是久负盛名的书画家。他们都有可能较早地看到—些故宫珍藏的古代名作。当然，在溥佐就学年龄的本世纪二十年代，《故宫书画》，《故宫周刊》以及当时名画家们主办的《湖社月刊》、《艺林旬刊》相继问世。历代名作的图版资料越来越多，这就普遍地给自学研究传统绘画理法的人提供了方便条件。因而我们还可以从溥佐的笔底探本寻源到干百年的“良师益友”。

溥佐先生最擅长画马。基于李公麟的白描造型，用稳健匀称的线条准确地画出了形体的主要结构，薄施渲染，重在骨力风神。也有取法赵子昂画马的骏发之气，笔墨转向润泽并适当赋彩。至于画群马息戏并衬以山林景物，肯定也有借鉴郎世宁的地方。为了避免喧宾夺主，不仅要变化马的多姿动态在一定程度上区别远近大小；并且以渲染赋彩融合钩描，在一定程度上突出体面明暗。正因为画家见多识广，博采取巧，才能运用自如成为一己之长。

溥佐先生的花鸟画法妙在工与写的穿插结合。其工笔部分倾向于徐氏没骨，除了某些局部，罕见双钩填彩，而且多用于花鸟；其写意部分钩皴点染并用，多见于花草树石。这种远在宋元的工写画法，到青藤、白阳—变，“四僧”、“八怪”再变的明清时代，大有衰落转向之势。其间比较有代表性的个别画家，大概应数上恽南田了。看来溥佐是通过这一站跳过来的。除了笔墨之明净和色彩之雅丽，他在那并不华美的蜡嘴、画眉等禽鸟的羽毛翼翅带有装饰性的、相当精致的结构纹样上，也有自己独到手法。在活用笔墨钩点画叶、皴擦枝干所填补的衬景对比之下，虚实动静、亦工亦写，更加富有韵味和生意。至于他长画的兰竹小品和萱花、紫藤等写意折枝，轻描淡染，干净利落，有时寥寥数笔，也足以赏心悦目。

溥佐先生也画全景山水，据我所见，自于摆脱了作为鞍马主体的争让关系，虽然不以山高水阔取势，却使结景转向幽深，在错综的林术坡石之间，时有呜泉疏通，机无滞碍，他的石积短笔皴点划分层次，并复以苍苔，形象凝重而沉着，疏林古木，技柯屈曲，也俱见笔力精神。

最后还应该说下作为人民教师的溥佐先生，二十多年来不声不响，孜孜不倦地培养了不少学生。在校内外工作的历届毕业生中，不难找到师法溥佐的传人。此外还有他的校外学生以及他的几个子女，其中有些已经够得上称为后起之秀的画家了，我想这个功绩也是值得表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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