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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的阳光可能和三十年前广州高第街上的一样灿烂,不过,再也没可能发生一边用脚踢着明清的官窑,一边和摊主讨价还价的好事情。
所以,马未都在回忆当年时半开玩笑半感慨地说,收藏之道,就在于你得“生逢其时”。
上周,马未都来到广州和市民及媒体记者分享了他的收藏之道,并表示“很喜欢广州这座城市”。而讲座的座无虚席,完毕之后长长的等待签名售书的队伍,也印证了羊城市民对这位收藏大家的推崇和喜爱。
谈窍门
没得捡漏,不踩到雷就是幸福
马未都说收藏,先谈“天时”:“我生的时间特好,二十几岁正是这东西最不值钱的时候,广州的高第街遍地都是清朝文物,没假的,真的都卖不出去。看官窑没人用手去拿,用脚,用脚丫子去踢,哎,这卖多少钱?”
马未都给大众提供了三点“收藏之道”:做好严格理论准备,切忌走捷径,量力而行。
严格的理论准备就是要广泛大量阅读严格的理论著作。当年,马未都就啃下了七八十万字的煌煌大作《中国陶瓷史》,“当然,如果你觉得有难度,也可以先读我的书,通俗”。
随后他提醒:“收藏没有捷径。所有人告诉你的捷径一定是个弯路,是个陷阱。不要认为任何一个简单的知识可以判定这个东西的全部。任何技术层面的东西都不是最重要的。细节的表达在你掌握了全局的时候非常重要,在你不知全局的时候非常害人。”
他曾碰见一个人,拿着个五彩棒槌瓶,自称是康熙的。马未都说:“你这个瓶子不够康熙,晚清的。”他说:“怎么不够?你别这么轻易枪毙啊!这造型,这五彩,这画意,是典型的康熙棒槌瓶,我瞧着那里都一样。”马未都说:“问题是哪儿都差一口气,你要注意细节。”康熙五彩的风格,实际上也是康熙瓷器整体风格的表现,掌握一个要点就是:硬。胎硬,釉也硬;造型硬,彩也硬。所谓造型硬,就是它有大量直肩的作品,不做溜肩,用直线过渡,少有曲线意识。雍正瓷器的特点就是线条柔和,把直的地方都尽量做圆滑了,尽量用曲线过渡。
而“量力而行”则包括财力和智力。“有多少米做多少饭,我极为反对透支,尤其是借钱买东西。智力方面,我们总习惯高估自己的低估别人的。其实收藏有时道理很简单,你不知道不代表别人不知道。几十年前,一件国宝级的东西随时可能被一个莫名其妙的人拿走,今天不可能了,轮不上你捡漏。我说,你不踩着雷就是幸福的了。对东西作出判断不要过于自信,否则肯定栽在这上面,尤其在掌握了一点技术的时候。这是一个忠告。”
最后,马未都总结道:“我不太想鼓动老百姓收藏,让我讲收藏,我讲的全是戒律,跟佛法似的。佛法主要讲戒律,不是你应该做什么,它告诉你不该做什么。”
谈国画
中国书画不外乎“某某观瀑图”
《马未都说收藏》精装典籍本(中华书局出版)在这次书展上和市民见面,由原先的五本调整为“家具、陶瓷、珍玩”三大册,增加了文字和图片。他自信地说,这可算一部通俗的中国器物史了。不过,为什么不见中国书画的身影?
“书画没说是因为书画有另一个标准,是抽象的标准。你看全国各地做了大量收藏类的节目,少有做书画门类的,就是因为书画的表达非常抽象。电视台做过统计,一做书画,收视率嘣的就下来了。说什么笔力雄健构图均衡,这话没用,闹不明白。”
那么,很少接触书画这一块,就是因为其收藏标准难以判定,还是有个人喜恶因素?一再追问下,马未都笑笑:“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是为也。书画有一个非常难判定的标准,不是公开能探讨的问题。中国山水都是一张画,变化都是内在的不是外在的。”他举例了国画中的一个典型意象,“比如说‘观瀑图’,一个老人拄着拐杖站那儿,好了,叫策杖观瀑图;旁边是一棵松树,叫听松观瀑图;抱个琴坐在下面弹,抚琴观瀑图;喝口茶吧,品茗观瀑图。你想干嘛就干嘛,他观瀑。观瀑做什么啊?雅啊!(他们认为)凡是没用的东西你喜欢全叫雅,有用的东西你喜欢就叫俗了。”
“另外”,他神色凝重了一些,缓慢地说:“有一个非常复杂的问题,中国书画讲求自娱自乐。我听说中国某个书画大家去参观欧洲博物馆,看着西方的油画说,‘这没有笔墨啊!’天啊,他用中国的国画要求去看西画。中国人是讲求自我感受的,为什么书法家一辈子都在说这回没写好这回没写好,他就是强调笔墨感受,而西画强调对方的观者的感受。中国书画在世界书画上排序偏后,就是(因为)中国书画家不承担社会责任,所有的画,承担社会责任的非常少。西方画的题材中多见的,首推宗教、其次战争,这是政治的两个最高形式。我们中国的呢?最好的一张画,清明上河图,画一市景,剩下的就是某某观瀑图了,表现内心的感受是政治的最低形式。”
谈方向
建议找一些未知领域加以重视
马未都说收藏的现场,粉丝者众,很多都是年轻一代。辗转于文学青年、出版社编辑、影视合伙人等多种角色之后,马未都在而立之年前后走上了收藏的“康庄大道”。可以说,他并非科班出身,但在和记者交流中,他又一再强调做这行“一定要精”,那么,对于现在的年轻人来说,马未都有没有可复制性?当代还有没有可能再出一位马未都?
对此他直言不讳:“我认为,当社会格局完成以后,你想挤进这个地方,肯定比较困难。想在学术上有所建树,投入精力必不可少,没有任何人可以走捷径。如果今天的年轻人想单纯成为学问家,那么读书就足够了;如果想做出一个博物馆,我觉得不是有点难度,而是非常有难度,除非你继承了巨额财产。我老是在说,我们是机会主义者,抓住了那个机会,而那个机会对我来说是一个“孵化”。今天你要想再退回去,那我觉得不光是收藏,任何一个领域都不可能。广州的房价能退到2003年的价格吗?”
那如果现在的年轻人想走上收藏这条路,有什么建议?“我觉得在文化积累上,你可能要找一些未知的其他领域,把它做得有价值。在我们社会中,有很多消亡的东西,将来会越来越受重视,比如现在有很多人收票证之类的。再有就是眼界要宽一点。你看大都会博物馆、大英博物馆、日本东京国立博物馆,在这些世界著名的博物馆里中国文物都占有重要一席。而我们今天全中国都没有一个博物馆(大量)展出外国的东西。所以从某种意义上讲也可以看出我们的民族观不够开放。中国以外的一些文化,别人不重视,你重视,把它做出来,那也行。”
藏书票在未来日子会越来越好过
被誉为“书上蝴蝶”的藏书票,起源于15世纪的欧洲,属于微型版画。去年,马未都专程到荷兰海牙,把当地一位藏家“一辈子的收藏”斥巨资全部购入,并打算建立藏书票专馆。马未都对记者说:“我们下决心把这个东西引进中国。我清楚地告诉你,藏书票在未来日子会越来越好过。”
“这是一套非常重要的收藏,从我知道这个信息到把它全部买回来,用了不到三年时间。这部分东西原来是荷兰一位收藏家一辈子的收藏,他希望整体转让,不希望拆散。我听到这个消息以后到荷兰海牙找老先生长谈,然后决定买下。民国时期的一些大家,为把藏书票引进中国,作出了阶段性的贡献。现在我们花大力气把这批东西运到北京,重量是3.2吨,有十二万八千枚。这基本就是一个藏书票史,从最早的丢勒,十五世纪到今天,五百年以来没有间断。”
马未都表示,现在的中国藏书票收藏已逐渐形成一个群体,而这个群体最热闹的就在广州,上海北京也有,“它会蔓延,我清楚地告诉你,藏书票在未来日子会越来越好过,未来藏书票的需求度会逐渐增大。为什么呢?参与度极高。工薪阶层可以介入,现在几百块即可买,便宜的几十块也能拿下”。(潘玮倩 梁志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