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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年前的夏季,一次展览上,偶遇香港收藏家尚正光先生。约访他,分享收藏经验。临别前,尚先生转赠我十二字:“收而不研者陋,藏而不鉴者庸。”此中有真意。为何?这与痴迷古书收藏家韦力先生所言,有异曲同工之处。他曾言:“古人把收藏称‘选学’,是专门的一门学问。如果你不能将收藏升华,只停留在聚物的层面,就没有太大意义,只是一个仓库保管员而已。”
尚正光先生祖籍浙江温州,在内地和香港经商多年之余,对古玩文雅之物颇有喜好,尤爱收藏古玉,但也饱尝收藏的酸甜苦辣。赝品若堆积起来,可满载一卡车。痴迷于收藏,却屡屡遭人欺。真可谓“鸡飞蛋打”,到头来,空欢喜一场。后来,他专程前往浙江老家,四处寻民间高手,亲自拜访。几经周折,他找到了一位隐名埋姓、当时80余岁的老者,人称“陶蝉”。与挂着头衔各种鉴定名家不同的是,陶蝉如江湖传说中卧虎藏龙之人,且德高望重。他一直“隐于世,逃于禅”。拜完师后,老者亲自赠予他十二字,即是“收而不研者陋,藏而不鉴者庸”。至此,尚先生好似求得真经,在日后的收藏之路上,开了悟。
尚正光先生摆脱了“陋”与“庸”的层次。藏品的真与伪,金钱的得与失,随着其眼界的不断开阔,心态亦随之平缓与开阔。对一件藏物背后的故事,甚至鉴定细节,他会通过他个人的领悟与理解,说出自己的见地。言谈举止间,能感受其玩物之后,带给人的乐观与真诚。临别前,尚正光先生把这十二字转赠与我。
怎样才算是“陋者”、“庸者”?一位老板讲了一位广东本土藏家的收藏故事:一位老友,喜欢收藏多年。所收物品,已堆满了废弃的厂房。一天,他拿着这朋友的高古瓷,前往省博物馆找专家鉴定。专家一见,含蓄地讲,“这个仿得很可以哦。”回来后,他转述给这位藏家。孰料,这藏家淡定说道:“我早知道,假的啦!”于是,老板尴尬反问,花五六千万玩收藏,图的啥?又忿忿不平认为,这类或是“庸者”,玩收藏无非两种心态:一是装点文化;二是互相攀比的俗气。何为“陋者”?或如这类藏家。偶遇一藏家,跟我讲收藏经,而后又跑题谈养生。说了几小时,听得我耳鸣头晕。临别时,我提议,“像您这样的玩家,对收藏如此有领悟。您该像王世襄先生那样,在玩物、赏物之际,记录您的感悟。或到晚年,守着一屋子宝贝,或留下几本书,给予后人学习鉴玩。”他听完,苦笑“有名的鉴定专家开价很高,你怎么玩下去?”这个问题,我无法解答。难道王世襄、马未都玩物时,皆是土豪出身?非也!王世襄一生清贫,爱物如己。马未都谦称,生逢了好时代,但他却认为,“过眼即拥有”。如何脱离低级趣味的收藏?归根结底,要玩出“真才实学”。藏家王世襄唯一入室弟子田家青先生,专门写了一本书,名曰《和王世襄先生在一起的日子》,让后人了解王世襄收藏的真相。王世襄的玩,只是表象,他留给后人的《锦灰堆》、《明式家具珍赏》等著作,才是一笔珍贵的财富。王世襄写明式家具的主要神态,“明式家具十六品:简练、淳朴、厚拙、凝重、雄伟、圆浑、沉穆、秾华、文绮、妍秀、劲挺、柔婉、空灵、玲珑、典雅、清新。”我认为,这才是玩出境界,玩出水平。怎样玩出境界,玩出水平?如王世襄所言,“成为一个收藏家不容易,有好的收藏只是标准之一,重要的是对其藏品有深刻理解,并对这一领域有所贡献。”他反复强调:收藏家从不固步自封,绝不爱“咋呼”,“开水不响”,“真水无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