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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仲著 《天津早年的衣食住行》
天津有着六百多年的建城史。六百多年来,天津一贯执著地坚守着自己城市的年俗。其间有将近百年,九国租界设在天津,全市绝大部分地区由外国人说了算,但就是这样,也没有切断天津的传统年俗,天津人依旧按照自己的方式过自己的年。六百多年来,天津从古代军事卫所发展成为现代繁华都市,沧海桑田,世事巨变,但始终不变的,是天津人的这份执著。
天津人过春节,习惯上从腊月初八一直延续到正月十六,传统节目天天有,一场连着又一场。主要的表现舞台,就是宫南宫北古文化街。
天津丰富的年俗,形成了一门大学问,涌现了很多从民俗、文化、文学、戏曲、曲艺、美术、收藏、生肖、广告、饮食、服饰、时尚等角度研究天津年俗的专家,如张仲、冯骥才、林希、倪钟之、章用秀、何志华、高成鸢、黄殿祺、华梅、吴裕成、曲振明、由国庆等。每年春节期间,天津的报纸上都是他们的字儿,天津的电视里都是他们的影儿。他们编撰的图书,也得到广大读者的喜爱。
张仲先生生前任天津市民间文艺家协会名誉主席,曾荣获中国民间文艺最高奖“山花奖·民间文艺成就奖”。他著有《天津早年的衣食住行》等民俗学专著,创作了《古董张》、《龙嘴大铜壶》等反映天津风土人情的小说,其中不乏生动有趣的天津年俗内容。在张仲先生笔下,天津的年味是一片红彤彤,“红的吊钱儿、红的剪纸窗花、红的福字,爆竹是红的,人们身上的衣服是红的,就连老太太头上的花都是火红的,这些民俗都没有消失,在天津它们都显得那么有味儿!天津人热情奔放,特别喜欢热闹,这些红色一直象征着民间火红的希望。放红色的爆竹是过年一个重要的环节,‘有钱的孙子来放炮,没钱的大爷来听响’这是老话,反映的是天津人那种积极向上的生活态度。”谈到天津女子爱穿红,张仲先生解释说,这和天津根深蒂固的妈祖崇拜有关。因为妈祖是红衣女子 ,所以天津女子特别爱穿红。过去,每年大年三十晚上、大年初一早晨,很多人要烧头股香。烧头股香的妇女都穿红衣服。红衣服红到什么程度呢?红衣、红裤、红袜子,腋下大襟上塞着红手绢,头上戴着红花。实际上这是表现天津人一种热烈、开朗的性格。天津是沿海城市,又是运河城市,人的性格非常开朗,包容性非常强,吸收外来东西也很快。由于对妈祖的崇拜,所以才穿上红衣。因为红色又是吉色,代表一种热烈的感情,所以天津女子爱穿红。
由国庆 《津沽旧市相》
由国庆先生是天津民俗研究的领军人物,他对天津年俗的研究也很有影响。在由国庆先生近些年出版的《津沽旧市相》(天津古籍出版社2004年出版)、《老天津的风俗》(天津人民出版社2010年出版)、《天津卫美食》(天津人民出版社2011年出版)等著作中,都有许多对天津年俗的精确解读,值得阅读和收藏。兹举数例,以飨读者:
《津沽旧市相·彩灯闹春》:传统相声《迎春曲》中有段脍炙人口的歌谣:“有打灯笼的都出来呀,没打灯笼的抱小孩呀,一打一个灯,俩打一个灯,金鱼、拐子(鲤鱼)、大花篮呀……”老天津的孩子们打灯笼闹新春之习久已蔚然成风,灯笼的花色品种亦异常丰富,各处的庙会集市一进腊月便是彩灯争艳的市景了。除趸货卖的之外,不乏手巧的商贩们竞相亮出自己扎制灯笼的绝活儿,从便宜的红玻璃纸灯、彩纸灯到大眼金鱼灯、红纱灯乃至时价不菲的跑马灯和能推带响的吉利(蒺藜)灯,五光十色,绚丽多姿。花花绿绿的油纸彩灯价廉物美,是小贩们愿卖的快货之一,圆形的、方形的、六角的、莲花样的、螃蟹样的、金鱼样的,应有尽有,孩子们眼都看直了。津俗有歇后语曰:“外甥打灯——照旧(舅)”。过年图吉利,舅舅们手头再紧也得给外甥送一盏金鱼灯笼,所以金鱼灯总是卖得最火。年夜,孩子们吃美了便打着灯笼在胡同里玩儿,此间也不时有串胡同的小贩一边唱着童谣,一边售卖灯笼:“打灯笼,烤手嘞,你不出来我走啦……”
《老天津的风俗·走百病儿》:遵循津门旧俗,正月十六是“走百病儿”的好日子,走百病儿又称遛百病儿,一家老少结伴外出游玩,逛庙会,赏花灯。老年间的这一天,已婚妇女要回娘家看看,女子们还要过三条河和三座桥,走掉百病,祈福身心康泰。另外,妇女要摸摸庙门的门钉,因为“钉”通“丁”,男子为丁,人丁兴旺,后继有人,多子多福。
《天津卫美食·吉祥的素饺子》:天津人大年初一吃素馅饺子,象征新年生活素素净净、顺顺当当。有时会在饺子中特别放入一粒果仁之类的吉祥物(也有放铜钱的),俗信谁吃到这个饺子一定会在新年交好运的。大馅饺子形似元宝,人们还俗信有招财进宝的意思。这新年的头一顿饺子一定要捏严实,避免破。煮时也不能煮破,如果破了也不能说“破”、“烂”等不吉利的词语,要说饺子“挣”了。大年初五“破五”又要剁馅包饺子吃,俗称“剁小人、捏小人”。剁馅、捏合饺子口等习俗隐喻对胡乱说坏话的人的蔑视与回避,是人们向善与追求和谐的心理使然。吃烤烙的合子来调剂,俗称“干烙儿”。人们用美好的民俗心理赋予了合子的吉祥与风趣,为生活留下了遐想,年年的日子越“转”越火爆,招财进宝,事业盛达。
打灯笼、走百病儿、吃素饺子……由国庆先生在书中介绍的这些年俗,在当代天津民间依然顽强地传承着。春节长假,是读书的好日子。看看年俗书,也是一种很好的精神享受。 名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