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色质是玉的自然属性。一块古玉,无论是“传世古”还是“出土古”,经过岁月的抚摸和水土的侵蚀,必然会留下种种色质的印记,从而为鉴别古玉提供了最可靠的依据。这里所谓的“色质”,色即沁色,质指玉质,而沁色通常会成为一块古玉的重要鉴定标准。
玉具有善于吸收其他物质的特性。古玉器被埋入土中之后,一方面会将近邻的物质吸入自己体内,同时,其体内原有的物质也会起酸化作用,特别是地中水银,会沁入玉质,同时相邻之松香、石灰及其他各种有色物质也皆随之浸淫到里面,所以凡出土古玉,都会沾染上某种颜色,这便是所谓的“沁色”。而古玉出土之后,经过人体的盘玩,其体内的物质成分由于受到人气的涵养,玉性又会慢慢复苏,从而使古玉原先的沁色发生奇妙的变化,呈现出五光十色的丰富色彩。
把玩古玉沁色是我国藏界独有的,其价值不可等闲视之。据传,1900年八国联军入侵北京,慈禧太后外逃时怀中就揣着一块玉中之王—“脱胎”,后来在路上送给追随皇室的军机大臣王文韶。“脱胎”是一块质地优良的羊脂白玉,经几百年埋于土中,饱经尸血气浸入,出土后又佩在人身上长达百余年,受活人气息渗入,然后又入土、再出土,几次反复才形成,存世罕见。据史籍记载,一块小小的“脱胎”浸入水中,可让一大缸清水映为通红。
出土古玉沁色之所以会千差万别,是由于入土的时间、地点不同,受沁的深浅程度不同所致。行业内有沁色“十三彩”之说,就是极言其色彩之多。古玉沁色的不同则主要和近邻物质有关,一般玉埋于土中,总会受到土的侵蚀,受土侵蚀较轻的称“土蚀”“土锈”,较重的称“土浸”“土斑”,它们都是受地气熏蒸而致。一般入土时间长的古玉,其“土锈”“土斑”用刀也刮不掉,因为含沙性的土已经渗到了玉的肌理中,并与玉合而为一了。受黄土沁的古玉颜色如栗子黄;受松香沁的古玉色如蜜蜡,呈淡黄色;受靛青沁的古玉色如青天,这是由于服装上的靛蓝深入到玉的纹理;受血沁的古玉颜色赤红,称“枣皮红”,色深的称“酱瓣紫”;受铜沁的古玉色如翡翠,称“鹦哥绿”,这是因为铜器入土后,产生铜绿,如果玉器在它边上,铜绿就深入其中,出土复原后色泽比翠更加娇嫩滋润;受地火影响的古玉则都变成白色,谓之“鸡骨白”“象牙白”“鱼肚白”等;受石灰沁的古玉呈淡绯色,经过盘玩后,色如绯霞一样光彩夺目。而水银沁有地中水银沁和殉葬水银沁之分,殉葬水银沁又有大坑(大墓)、小坑(小墓)之别。完全受地中水银沁的古玉,呈黄白色或微黑、微青的颜色;完全是大坑水银沁的古玉,呈黑漆色;小坑水银沁的颜色则在黑的深度和广度上比大坑要逊色;古玉上的水银沁,大则连成一片,小则成块分布,更有的像线一样细,这些都是因玉质纹理坚密的不同和所处环境不同而有区别,但均具有色泽黝黑光亮的共性。黑白分明的古玉,一半是由大坑水银所沁,一半是由地中水银所沁。
我国不少好玉之士,对沁色的研究确有不少精辟之处,但也有相当多的以讹传讹的说法流传下来。现代人面对这些说法,应当通过认真的科学态度加以认识。但一些想当然的所谓专家,不借助专科知识,总以一知半解的方法,给沁色做出武断的解释,比如“寿衣沁”便是一例。陕西省扶风县召陈村出土的西周双龙纹玉环,上面有古玉书中形容的微发紫色的“寿衣沁”。古人认为是“寿衣”的色沁入玉里,而现代不少专家都认为,所谓“寿衣沁”是含有高锰酸钾的锰矿物沁入玉体使然。其实自然界的天然锰矿,只以二氧化锰的形式存在,俗称软锰矿,它要经过高温还原才能作为着色剂呈现紫色。古代没有高锰酸钾这种化合物,所以直接的锰矿物沁入玉体呈现紫色的说法是欠缺道理的。古人为什么要说是“寿衣沁”?大概与古人因地制宜把自然界中的二氧化锰矿粉作为织物印染着色剂还原后使用有关。这些印染后的衣物带有锰元素,入葬后与人体骨骼肌和肝脏内含有的大量锰元素一起作用,在尸体氧化腐败后,沁入玉体使然的。
再如“铜绿沁”,不少人都说是铜锈的沁入,其实不然。铜锈的产生是个电解氧化的过程,铜锈大致有三种状态:一是氧化铜,锈色为黑色至棕黑色,无定形结晶性粉末;一是氧化亚铜,锈色为红色粉末状固体;另一种是碱式碳酸铜,呈孔雀绿颜色,为细小颗粒的无定形结晶性粉末。古玉中绿沁的形成,如果和铜沁有关的话,也就是只有在碱式碳酸铜的电解条件下,才能出现绿色。观看南越王墓出土的玉盖杯,可以发现金属与玉器接触的地方留有沁色。玉材中有金属阳离子成分,和铜金属氧化后的阳离子长期接触后,在氧化的气氛下,发生了电解过程,从而产生了沁色现象。南越王墓出土的玉盖杯,在四组钻孔镶嵌属件的地方,电解沁色后的变化,使玉盖上都有了沁色。而其他部位因没有镶嵌金属件,同样的墓葬环境下,结果没有任何沁色产生。一般沁色的形成是一种由外向里的浸润过程,而铜绿沁则是在氧化条件下,通过电解阳离子交换的过程,最终产生的铜沁。认识这一点对于鉴定大有裨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