仁义智勇：关羽人气飙升有因由

　　姜耀南 《关公神威图》

汪国新 《关公挂印》

山西运城关帝祖庙明代关公塑像

关圣帝君像

　　天津美术网讯 三国名将关羽，生为人杰，威震华夏；死后数百年一直默默无闻。宋以后忽然神运大昌，至明清一跃成为武神之首，与文圣孔子分庭抗礼。这种罕见的现象，令很多人百思不得其解。

　　关帝崇拜无处不在

　　在中国民间信仰中，历来有一文一武两个圣人：文圣就是孔子，其地位一直无可替代；武圣则有二人，早期是姜太公，明清以后是关羽。

　　孔子和关羽虽然都被奉为圣人，但他们在中国的影响却有不同的走势，所影响的层面也有所不同。孔子崇拜自汉代至清代一直长盛不衰，近代逐渐趋于式微，至今已明显大不如前。关羽崇拜崛起于宋代，鼎盛于明清，至今未衰，在全国乃至世界各地的关帝庙远远多于孔庙。

　　同时，关帝的影响比孔圣人更有普遍性。孔子在古代主要影响统治者和读书人，在现代主要影响文化人；而关羽几乎影响到所有阶层的人，明清时期从帝王将相到平民百姓，无不供奉关帝。清皇室每年五月十三都隆重祭祀关帝；军队和习武者把关帝奉为战神、武圣；商贾把关帝奉为武财神和保护神；江湖帮会则把关帝视为义气的表率而加以崇拜；在平民百姓心目中，关帝是驱魔辟邪的家庭守护神。时至今日，仍有许多公司、商店、酒楼食肆、会所、住宅中都供奉着关帝的神像。

　　唐代之前关羽尚未被纳入神界

　　过去，众多行业把关帝供奉为祖师爷。如打铁、炼钢、炼铜业(相传关羽年轻时以打铁为业)，以及屠宰业、刀剪铺、理发业(所用的工具都是刀剪，而关羽的武器是青龙偃月刀)，甚至制豆腐业(相传关羽年轻时曾以贩豆腐为生)、香烛灯笼业(相传关羽秉烛达旦读史书)等也把关帝奉为祖师爷。有些是名正言顺的，有些则纯属牵强附会。这种令人啼笑皆非的现象，反映了关帝崇拜在民间确实非同一般。

　　除此之外，关羽在儒、道、佛三教中也享有崇高的地位。道教很早就把关羽奉为护法，称关羽前身为雷首山泽中的老龙，死后道教的“三界伏魔大帝”；佛教也不甘落后，称关羽父子曾受戒，各地寺庙争将关羽奉为伽蓝(即寺庙护法神)，如杭州灵隐寺原有十八个伽蓝神，后加塑关羽像在旁，变成十九个；传说关羽爱读《春秋》，加上智勇兼备，忠肝义胆，儒教遂把他当成践行仁、义、礼、智、信的榜样。

　　关羽的生平事迹为人们所熟知，传说他死后身首异处，其头颅葬在洛阳，身躯葬在湖北当阳，所以民间有关羽“头枕洛阳，身卧当阳，魂在山西”之说。当阳的玉泉祠，是最早的关羽庙。古代英雄豪杰死后，大概几百年内就会被奉为神灵，享受血食。但奇怪的是，自魏迄唐，关羽在民间的影响并不大，唐代书籍记载其“显灵”事件也只是三言两语，称之为“关三郎”，在唐末战乱时曾率鬼兵入城。可见在唐代关羽尚被视为人鬼之流，还没进入神界。

　　元之后关羽成武圣 与文圣孔子并肩

　　然而，自宋代以后，关羽的人气突然飙升，不仅由人鬼转为人神，且青云直上，其封号不断升级，一发不可收拾。北宋时被封为忠惠公、崇宁至道真君、武安王，南宋时被封为英济王。宋代皇帝为何突然崇拜关羽？据说是因关羽屡次“显灵”，其中最著名的是在解州盐池与蚩尤大战数日，收伏妖魔。但当时关羽的身份仅是张天师属下神将之一，被封为武安王后配祀于武成王姜太公，尚未取代姜太公的武圣地位。

　　到了元代，关羽被加封为“显灵义勇武安英济王”。明初，关羽的地位曾一度下降，封号由王降为侯。但不久后又反弹上来，明万历年间，道士张通元向朝廷请求追封关羽为帝，明神宗遂封关羽为“协天护国忠义帝”，随后又敕封关羽为“三界伏魔大帝神威远镇天尊关圣帝君”，并辅以丞相二人，左丞相是陆秀夫，右丞相是张世杰。且其妻、子皆得厚封，连周仓也被封为“威灵惠勇公”，可谓一人得道，鸡犬升天。此后人们便尊称关羽为“关帝”、“关圣”。关羽也从此取代了姜太公的武圣地位，成为武神之首，与文圣孔子并肩。

　　满清入主中原后，不仅没有限制关帝信仰，还进一步加以推崇。顺治元年，封关羽为“忠义神武关圣大帝”，规定每年五月十三举行国家级祭祀仪式，用猪、牛、羊三牲供奉关帝。上行下效，关帝庙遂遍及天下。有清一代，关帝信仰已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正如《陔余丛考》所说：“今且南极岭表，北极寒垣，凡儿童妇女，无有不震其威灵者。香火之盛，将与天地同不朽。”该书的作者清人赵翼感叹道：“何其寂寥于前，而显烁于后，岂鬼神之衰旺亦有数乎？”

　　关羽人格虽非完善

　　四种精神难能可贵

　　关羽死后默默无闻数百年，至宋代以后突然走上神坛，跃升至武圣的最高神位，成为亿万人共仰的神祇，难道就像赵翼所说的，神鬼的兴衰也有定数吗？

　　对于这个令古代很多学者无从解释的问题，现代学者纷纷给出答案。笔者认为比较合理的解释是，关帝信仰之所以从宋代兴起且越演越烈，除了靠“显灵”事迹推波助澜外，与关羽的性格、为人密切相关。老实说，关羽并非完人，有优点也有缺点，《三国志》的作者陈寿对关羽和张飞的评价是：“关羽、张飞皆称万人之敌，为世虎臣。羽报效曹公，飞义释严颜，并有国士之风。然羽刚而自矜，飞暴而无恩，以短取败，理数之常也。”但在关羽身上，有四种精神非常可贵：一是忠诚精神，二是信义精神，三是勇武精神，四是仁智精神，这四种精神蕴含着中国传统文化的伦理、道德和理想，所以关羽对后人产生了深远的影响。

　　对封建统治者而言，关羽的崇拜价值在于他的忠诚和勇武精神。把关羽捧上神坛，是希望臣民一心为国，至死不渝。选关羽做榜样，是最合适不过了。正如宋人曾三异所说：“《九歌·国殇》，非关云长之辈不足以当之，所谓生为人杰，死为鬼雄也”。就平民百姓而言，关羽的崇拜价值在于他的信义精神和仁智精神。过去的江湖人物结拜把兄弟，都在关帝像前顶礼膜拜，模仿刘、关、张桃园三结义，立下“有难同当，有福同享，未能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愿同年同月同日死”的誓言。生意人拜关帝，除了祈求关帝保佑外，也表明把讲信用作为经商的准则。一般民众则把更多的期望寄托在关帝身上，希望关帝为他们治病救灾、驱邪镇恶、招财进宝，逐渐把关帝打造成一个全能神。

　　如今，关帝信仰已出现超国界、超民族、超汉文化圈的现象。为何关羽如此受爱戴？美国加州大学人类学系教授焦大卫作出如下解释：“我尊敬你们的这一位大神，他应该得到所有人的尊敬。他的仁、义、智、勇直到现在仍有意义，仁就是爱心，义就是信誉，智就是文化，勇就是不怕困难。如果全世界人民都像你们的关公一样，我们的世界就会变得更加美好。”（钟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