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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津美术网讯 对古典艺术品收藏爱好者而言,陕西法门寺绝对是心仪之地——那里地宫出土的诸多唐代绝世艺术珍品让人流连忘返。前些时去西安交通大学学习培训,课程甚紧,还是抽身去拜谒了法门寺。秘色瓷、金银器、丝织品……早已闻名遐迩的耀世之作当然让人瞠目,不过,展品中仅有的两件琥珀雕件更让我获益匪浅。
这是一雌一雄两个狻猊(唐代称狮子为狻猊)瑞兽摆件,用珍贵的血珀雕成。全身呈暗红色,灯光下略显透亮。浑圆的身躯可见健壮的骨骼和发达的肌肉,富有动感,形神毕肖,鬣毛阴刻不乱,两足蹬地有力,是典型的唐代雕刻风格。曾以为琥珀雕饰不算珍贵,却不知法门寺出土的唐代几世皇室的贡奉之物中竟有琥珀制品,且仅有两件,其稀缺和珍罕程度不言自明。查诸资料方知,即使在强盛的大唐,四方朝贡如雪,琥珀也为稀珍之物。是时的血珀为高丽倭国进贡,难怪会出现在拥有顶级珍品的法门寺中。
正巧,我的行囊中随带一件琥珀饰件,回到住所拿出细细摩玩,心中又漾起一阵喜悦。这个葡萄挂件是在一个略见椭圆形的天然块体上随形雕刻而成,最大直径为5厘米之多,厚度超过2厘米,背面几乎为一整片葡萄叶覆盖,一旁叶边卷翻至正面。正面近五分之三以浮雕刻成一大一小两片叶子,阴刻的叶筋叶脉流转舒畅,卷曲自如。叶下的枝蔓连缀着一串成熟的葡萄,颗粒圆雕呈现饱满状,排列自然,堆叠恣意。作者构思精妙,巧借形制,用刀粗犷却也传神达意,将一挂饱熟的葡萄表现得淋漓尽致,诠释出甜美丰足、幸福绵长的意象。饰件表面不少地方被土蚀而呈现粗糙含杂质的片状,应为土壤长期浸蚀所致。但迎光透视,却见块体为血红透明之色,晶莹剔透如红葡萄酒,极为炫目。显然,它是用上好的血珀造就。
琥珀为何物?唐代医书《蜀本草》曰:“枫脂入地,千年化为琥珀,不独树脂变也。大抵木脂入地,千年皆化,但不及枫楹有脂而多,经年岁也。”可见,琥珀是由树木的溢脂入地而成,而枫、松树脂最佳。今天我们更清晰地了解到,琥珀是由碳、氢、氧等组成的有机物,产自于沉积地层、煤系地层或滨海沙矿中。
世界主要琥珀产地为波罗的海沿岸的俄罗斯、波兰、德国、意大利等国,所产琥珀为沙珀。现市面上常见的一些淡黄色或呈现多种色阶的透明纯净琥珀大都为产量巨大的沙珀。我国的琥珀主要产自东北抚顺煤系地层之中,称为矿珀。矿珀的形成应比沙珀经年更久,数量更少,因之也更为珍贵。我国的琥珀按色泽和质地区分,有血珀、金珀、香珀、灵珀、石珀、花珀、蜜蜡等,其中以红色透明的血珀为最佳,金黄透明的金珀次之。
琥珀在我国使用历史悠久,古人称之为“虎魄”“兽魂”“江珠”“遗玉”“红珠”等。虽然早在新石器时期就出现了琥珀制品,但因其来源稀少,故今天所见到的出土之物中琥珀较其他艺术品种类更少。《南史》有载,刘宋文帝宠爱的潘淑贵妃,有琥珀钏一只,世所罕见。考古发现,琥珀制品的兴盛高峰是在辽代,辽皇室墓葬和辽代宝塔之中,多有琥珀制品出土面世,且雕刻精妙。这大概是因为我国的琥珀产地抚顺时正处于其陪都东京辽阳府管辖之内,其控制、开发、利用甚为便利。契丹皇室与贵族喜用琥珀佩饰,使琥珀饰品在辽代服饰领域得以独领风骚,成为财富和奢华生活的象征,并把琥珀艺术推进到无人企及的高峰。嗣后,随着昔日王朝烟消云散,琥珀艺术再也难现昔日的辉煌,但作为古典艺术品的一个门类,依然为历朝历代之人喜爱。
我手中的这件琥珀葡萄饰品,上有穿绳孔,应为身上的挂饰。从圆雕、平雕加阴刻线条的加工技法及出土痕迹上看,至少应为元代之前的作品。前几年有人拿着它,以8000元等价换得我一件瓷器而去。对换得的这件琥珀,我始终有些犹疑。不想当年不经意的一次交换,竟能获得一件不易之物,法门寺之行终于让我心至坦然。
入夜,在西安街巷买醉,由不得想起李白的名诗《客中行》:“兰陵美酒郁金香,玉碗盛来琥珀光。但使主人能醉客,不知何处是他乡”。(作者 牛润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