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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津美术网讯 谈到收藏,有属于人类大群体的(国家或民族),譬如古亚述城、古罗马城、古希腊城、古巴比伦城、古长安城,你能找到一些残垣颓壁秦砖汉瓦 ;有属于人类个人的私藏(从帝王将相到平民百姓)譬如一片贝叶经、一部手书的精品,这也只是人类历史残存的吉光片羽。
天下第一等的东西,收藏在帝王之家,三希堂是乾隆所藏王羲之《快雪时晴帖》、王献之《中秋帖》、王珣《伯远帖》的处所。
收藏家应为天下藏,为千秋万代藏,而不为私欲藏,这是一种何等高贵而典雅的品质。陈介祺所藏毛公鼎,非陈氏如炬之目予以辨识,那么,也许今天早已零落为泥化为尘。虽几经转折今天这件重器藏于台湾故宫博物院,真是稀世之宝,不可以金钱计其价。
“甚爱必大费”(《老子·第四十四章》)。张伯驹先生, “费”得高尚,把《平复帖》奉献给了故宫。有的则费得淫逸无度,幽昧以眩矅。宋徽宗可以倾一国之力采集花石纲;宋高宗则搜集天下米字。“多藏必厚亡”(《老子·第四十四章》)用于他们身上最是合适。米字至今寥落,可以相信大部分是焚于战争中的一把火,以至今天我们会花费几千万从日本买回一卷赝品《研山铭》。
佛家所谆谆告诫的“贪、嗔、痴”三病,也正是收藏家应时时以此为诟病自警。收藏而至于“贪”,可谓格调不高 ;至于“嗔”则会远离“无漏”,而陷入“有漏皆苦”的根本烦恼。“得之若惊,失之若惊,是谓宠辱若惊”(《老子·第十三章》)。在我之手与在他人之手,苟皆有对人类的爱心,那就没有区别,收藏会成为一种至乐。至于“痴”,则是一种心理学上的病变,《红楼梦》中有一位收藏扇子的石呆子,贾赦掠其扇,石呆子忧愤而死。贾赦固然可恶之极,石呆子也不亦过乎?这是一种痛苦的收藏。将心灵陷入“我执”与“法执”的地狱。
王恺、石崇、贾似道、和珅的收藏今安在哉?从唐太宗到武则天搜尽天下王羲之字,今安在哉?最大的收藏家无过于帝王将相、世家大族,而他们最容易遇到兵燹,血和火可以销毁一切,使多少人类最精贵的文物光沉响绝、熏歇烬灭。《石渠宝笈》所载有多少还在人间?有兴趣的人可以写一本数百万字的《收藏惨史》。平生最厌听者为拍卖场上充满虚荣的呼价和掌声。更可耻者为拍卖前称“势在必得”,这无疑是命拍卖方找托哄抬,国家的损失在所不计,这可以《圆明园》两个兽首的购回,为典型一例。
“为而不争”是藏家的美德,“物欲”则是藏家之大敌。苏格拉底有云:“要体面地拒绝欲望”(《柏拉图全集》),这当然是先哲的自我警言, 何尝不是收藏家的座右铭。
拒绝金钱对收藏的腐蚀,则是收藏家们的另一天赋使命。要抵制拍卖场的一声锤响所煽动的群体盲动情绪。拍卖场的主事者,正应是眼光锐利而德高望重者,定以适当价格为上线和下线,才是拍卖的本分。
和金钱靠得太近,则与收藏家之大义其去益远,跟着而来的是审美境界的消遁。(作者 韩帮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