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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振铎老先生与彭令合影
天津美术网讯 当代古籍版本学奠基者、《古籍版本学》一书著作者,已故黄永年先生,曾在其《我怎样学会了鉴别古籍版本》一文(见《学苑与书林》,黄永年,上海书店出版社,2006年,第233页)中指明:“过去我常说懂版本能鉴别的有两种人,一种是卖书的,一种是买书的,当然这书都是指的线装古籍。”黄先生浸淫古籍版本界数十年,此言自然不虚。不过还有一种人,他们既精于“卖书”,又擅长“买书”,可谓一身二任,眼力惊人。天津古籍书店的老前辈张振铎先生,就是其中之杰出代表,“卖书”即指先生曾为天津市古籍书店销售古籍旧书,“买书”则指先生亦曾收购整理古籍旧书。
张振铎先生曾任天津市古籍书店旧书门市部主任、经理,天津市古籍书店副经理、经理,天津市文物鉴定委员会古籍善本专家等职,为书报刊收藏事业作出了不可磨灭的贡献,是书报刊收藏界公认的实战型著名古籍版本专家。先生曾于1996年整理出版了《古籍刻工名录》一书,该书早已成为古籍收藏界的名著,业界同仁几乎人手一册,先生之功力学养可见一斑。
张振铎先生在古籍收藏领域的贡献,是经得起历史检验的!书报刊收藏界将永远铭记他的历史功绩!
3月28日下午,我在在北京参加民革的会议,会后见张振铎老先生哲嗣金钊大哥发来微信,告知我张老先生已于本月14日仙逝,享年九十七岁。我这个小书贩以帮人跑腿、打杂、服务,发挥点点正能量为乐事,且颇有些乐此不疲,近年各种能公开的或暂时不宜公开的公益小活动日渐增多,长者前辈与师友同仁发布的信息多不及关注,大有疏漏,未能于3月16日去天津第一殡仪馆,与敬爱的张振铎老先生作最后告别,至今仍于心不安并十分愧疚。
张振铎先生是当代古籍版本鉴定界少有的、始终坚持实事求是的权威专家之一,他立足实战、尊重事实、常讲真话,从不装腔作势、摆权威面孔,更不自欺欺人。张老先生为人总是那么谦和、实在、热心,他关注基层收藏者,未曾拿过任何头衔压制人,他永远依靠着在古籍旧书界买卖的实战、实力与实际经验讲话,说实话、办实事。这些都是我们书报刊收藏界应该传承与发扬的宝贵精神财富!
笔者往年经手钱梅溪笔记《记事珠》手稿时,曾于2006年去请张老先生鉴定,当时老人手持放大镜慢慢浏览一遍后,缓缓起身到房间查看了一会儿资料,又回到客厅反复查看该《记事珠》稿本,足足半小时后,老人家才开口道:“纸张是对的,笔迹是对的,东西是对的。”随后紧紧握着我的手说:“稿本是最难的,不容易!”我请求张老题签,张老手抖,张老夫人遂建议他们家二公子金联大哥题写,张老点头同意,并走进内房,早早取出其印章与印泥;张老太太也忙着为金联二哥取笔备墨。待到张二哥提笔开写之时,张老又指示:“四部分,写五张‘钱梅溪手稿’书签,多一张备用。”故而当2009年,笔记《记事珠》稿本中,被发现有钓鱼岛自古属于中国的历史证据,另行整理出一册时,就有了备用的“钱梅溪手稿”题签。张老的真诚、细心与远见由此可见,非凡人所能及。待金联二哥挥笔写就后,张老夫人忙着摆平书签,招呼张老快快盖印;印章盖好,张老与夫人笑容满面,发自内心地为自己有机会参与古籍精品手稿的传承而高兴。
后来,有某单位与个别人,在未仔细、全面审阅原件的情况下,别有用心地质疑《记事珠》手稿是否确为钱泳(字梅溪,号梅花溪居士)真迹,我去拜访张老时提起此事,张老立即鼓励我道:“你有眼力!”语毕便不再多言。2009年后,我去张老府上拜望,每次老人家几乎都会随口轻声重复:“山西人,钱梅溪手稿,真东西……”,在后来的古籍拍卖“实战”中,市场这个公正的裁判者,证明了张老对“钱梅溪手稿”的认定是真理。
张振铎老先生对晚辈的关心与照顾还体现在一个个细节上。2005年冬季,我在张老的高足孔令琪先生引领下,首次到张老府上拜访。结束后当我穿好棉衣,起身告辞时,张老用手指了指我的肩膀;原来,老人发现我背包的背带放得不正,担心压着我的肩膀痛,张老爱女金环大姐正好在家中,赶紧跑过来,帮我理正,张老这才连连点头微笑。真乃是高山景行,仰之弥高,细微之处见仁心!我曾说过,古籍旧书界的名人大家,决不是自封的,是深深的热爱,加上认真反复的实践,全身心的投入,慢慢摸索历练出来的,当然,这一切的前提条件是,必须对古籍旧书界的所有书籍、所有爱好者有一颗仁心,仁者不忧,仁者爱人,正是此理。
张振铎先生的逝世是中国书报刊收藏界,特别是古籍旧书收藏界的巨大损失,我们沉痛悼念他。我们将进一步按实战实效、服务社会、奉献祖国的指导思想,在民间书报刊收藏界奋勇前行,努力让书写在古籍里、书报刊藏品里的文字活起来,不断充实文化自信的内涵,不断提升书报刊藏品在展示我国软实力中的层次与影响。
明朝未至,往事如昨,先生之风,山高水长,愿仁者张老在天堂安息!先生永远活在我们心中!
2017年清明节含泪初稿,4月18日审定。(彭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