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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津美术网讯 德国学者雅斯贝尔斯在《历史的起源与目标》中提出:公元前600-200年间,是世界的轴心时代。而中国的“轴心时代”正好落在春秋战国时期,这个时代风起云涌,大分化、大动荡、大变革是其关键词。原来天下共主的周王室在春秋时期权威衰落,日益强大的诸侯国之间弱肉强食、兼并争霸。战国时代的周王室威信彻底丧失,小国被大国吞并,形成了七雄并立的竞争格局。
湖南省博物馆新馆开馆以来举办的第一个特别展览“东方既白——春秋战国文物大联展”,用全国30余座文博机构的240件/套珍贵文物,为观众讲述强秦攻灭诸侯、一统天下前后的故事,以及一个中央集权制如何取代诸侯制的故事。
西周天子“九鼎八簋”的列鼎制度只在文献中留存文字,只有在春秋早期的诸侯国君大墓中才发现有真正的早期实例。在位于河南新郑的郑韩故城,就发现了几套完整的青铜“九鼎八簋”,这说明与周宣王有直系血缘关系的郑国已经“挟天子以令诸侯”,周王威严被僭越则是不可避免的事情了。
我们还注意到,在这群气势撼人、等级威严的“九鼎八簋”一旁,还陈列有一对交龙纹方壶,交龙纹表现出强烈的动感与张力,壶的高度也颇为吸引眼球,这对形制扁方颇似纪念碑的方壶,绝对可以加入东周最出色的青铜礼器俱乐部,也预示着一种新的艺术风格挣脱传统的局限即将闪亮登场。
曲阜鲁国故城出土的组玉佩,属于服饰上的穿戴装饰,其中也透着极为严谨的礼制规范。春秋时期的秦国青铜礼乐器,在形制上与周王朝亦步亦趋,而装饰上却又有自身特色,可谓稳重图变。
地处南方的楚国势力日益强大,大有一统天下之势,楚庄王时曾饮马黄河、问鼎中原,与之为邻的小国或为楚所灭,或沦为楚国附庸。目前还没有发现早期的楚国王陵,在河南淅川下寺发现的春秋中晚期楚国令尹逺子冯的家室墓地,是我们现在了解楚国高级贵族葬俗的有限材料。
淅川下寺2号墓发现的王孙诰编钟共有26件之多,最大的一件重152.8公斤、高12.4厘米,在先秦时期青铜甬钟序列里也属于较大者。在“东方既白”展厅里,这组编钟与“九鼎八簋”对向展示,一边是代表“礼”的食器组合,一边是代表“乐”的乐悬组合,正是那个风云际会年代的“钟鸣鼎食”之象,贵族正是在青铜礼乐间娱乐、敬事、盟誓,以求“万年无期,永保用之”的愿望。
赵都城邯郸故城附近发现的铜马,是先秦铜器中少见的马形器,马可是当年重要的战略资源。用于调兵的杜虎符,只有左右两半相合方能出兵,而紧急情况下燃起烽火也能动兵。这件杜虎符目前只发现左半,保存在君王手里的右半至今没有出现。
早在三家分晋之前,北方晋国的六卿就把所有精力用在了权力斗争上面,此时的晋国已经成了一个徒有其表的内部分裂国家。独大的赵卿家族忙于从事盟誓活动,盟誓的内容被记录在玉石片上,写满了与末赵、中行、范氏等六卿家族之间的尔虞我诈,要求相互之间不背叛、不侵夺他人资产,不与敌方往来。
在太原附近的晋阳故城附近,发现了一座附葬44匹马的积石积碳大墓,积石积碳是为了防盗和避免树木根系侵入墓室,可沉重的碎石却将陪葬的青铜器礼器压成了碎片。经过修复的大型晋系侯马风格青铜器,给我们展示了晋卿赵简子的气派。
春秋时期的吴王夫差和越王勾践如何也不会想到,他们佩用的精致兵器,在几百年后的战国中晚期,被作为战利品带到了楚国,实现了空间上的“位移”,而这其中饱含的你死我活、水火不容的复杂往事,承载了太多的无奈和鲜血,今之观者看到展厅里的君王兵器,也应该回想他们往日的荣光。
位于湖北荆州的江陵纪南城是“始都之郢”,附近楚墓密集,李家台4号墓出土的几何纹漆盾,以红黑黄三色,在长方形格里装饰规矩纹、连续三角纹等几何纹饰,是极为精彩的一件礼用兵器。
秦代石甲胄的材料经过磨制和钻孔以青铜丝串系,与秦俑身上塑造的铠甲相比更显得精制用工,反映了秦代高度发达的手工制造业。东周的日常是战争,现在发现了许多那时候的兵器,《左传》里面记录的战争不但数量多,而且交战方之间的恩怨纷繁复杂。商业交换的兴盛催生了货币,但由于东周时期各国经济发展不均衡和政治上割据状态的长期存在,列国货币形态发展也不均衡,之间度量衡的标准也不一致。总体上看,王畿、三晋地区流行布币,燕国、齐国流行刀币,材质以青铜为多数。而南方楚国除了青铜贝币以外,基于丰富的黄金矿源,还流行过金版货币,这种金版使用时需要切割成小块,用天平和砝码称量支付,极为贵重。长沙发现的楚燕客铜量,上面铸造有铸造量具用于征收赋税、发放俸禄之事的铭文,这篇铭文内容史上不载,也非其他铭文内容高度统一的量器所能比拟,是现今发现的量器中极为重要的一件。
马山1号墓发现的彩绘对凤纹耳杯上,用银粉描绘了一对凤鸟纹,图像受空间限制构图饱满、动感十足,其红、银、黑的时代颜色极具撞色感,堪称楚国最美耳杯。由于楚国人相信他们是凤鸟的后裔,凤鸟艺术被楚人演绎地精彩艳艳,这也是楚人精神世界的外在艺术表达。耳杯作为当时大量使用的饮酒器具,平时存放在外形酷似猪的酒具盒内。在天星观2号墓发现的酒具盒外壁,用细腻的笔触描绘了乘坐马车狩猎、整理鹿皮的场景。
包山2号墓发现的人物车马出行图,实为一件漆器的一部分,上面人物款款、车马烈烈、大雁翩翩,甚至云朵和树木都变得饱含深情,是高度发达的楚国文艺的重要实证。而在湖北枣阳九连墩2号墓出土的漆木匜形杯上,我们可以看到其雕刻花纹是口中叼着蛇的凤鸟,意为楚国战胜其他部族,这是楚国漆器中的经典图式。凤鸟、鹿、蛇、青蛙、蜥蜴等动物在一个极小的空间中被立体化地呈现,它们相互交错共存、咬合相生,反应了当时胶着的纷争状态。
北方的侯马晋系风格青铜器在技术上实现了极大突破,表现在通用的耳、足等常见附件实现了预制,纹饰制作使用类似“印章”的戳印技术,铜器的先铸、后铸等“焊接技术”通行,最终以“流水线作业”替代了既往的耗时费工的纯手工雕刻作业,让生产力大大解放,把人的精力更多地用于创新性工作。这时期青铜器的装饰工艺也变得多样起来,错嵌工艺就是将红铜、金、银丝或细条,镶嵌于青铜器的凹槽中,经捶打坚实后再加以错磨,把不同金属的不同色彩叠加起来,赋予器物更多的美感。试想,红黄色的未经氧化的青铜色、黄金耀眼的金黄色、未经氧化的银色以及深黑色光亮的黑漆,同时出现在一件器物之上,这是属于那个时代的北方审美。
我们也不应该忽略中原农业居民与北方游牧人、西方中亚人之间的互动。内蒙古鄂尔多斯发现的金腰饰上面,用锤擛的方法刻画了虎和狼互相咬斗的凶狠场面,虎和狼多见于游牧区域,喜欢用黄金打造器物也是草原游牧民族喜欢做的。在陕西宝鸡益门曾发现过“黄金大墓”,出土了大量黄金饰品、兵器,虽然其中有些金饰品是中原造型,但如此大量的用金行为显然是受到了来自西部中亚文明的影响,“东方既白”特展上借展的金柄铁剑就是出自这座著名的墓葬。
帛书是古代以丝织品作为记录载体的文书,与简牍相比,帛书既有优点也有不足,优点在于其质地柔软平滑,易于运笔及舒卷,而且分量轻,便于携带。不足之处在于帛很贵重,不易获得,从而限制了它的使用。文字一旦书写在帛上,不能像简牍那样随意删改。
战国末期至秦统一时筑于秦都咸阳的宫殿遗址中,发现了绘有车马出行场景的壁画。壁画用比较飘逸轻灵的线条勾勒,设色以平涂为主,壁画以白色蛤粉打底,壁画显得绚灿丰富,奔跑的马匹马蹄交错、车轮滚滚,强秦不可一世的气度显现其中。位于西部的秦国,最终统一东方的六国,建立大一统的集权国家。
这个统一的国家从此在世界的东方屹立至今,“东方既白”就是属于这个东方大国的故事,正向咸阳宫的壁画图像一样,伴随着有力的马蹄继续奔向东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