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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津美术网讯 《中秋帖》,传为王献之所书,曾被乾隆皇帝誉为“三希”之一。清吴升《大观录》云:“此迹书法古厚,墨采气韵鲜润,但大似肥婢,虽非钩填,恐是宋人临仿。”当代书画鉴定家大多认为是宋米芾所临。
本栏目与
浙江大学中国书画文物
鉴定研究中心联办
鉴藏·作伪·鉴印:米芾好手段(上)
关于书画收藏,米芾与周边亲友如蔡京、薛绍彭、刘泾等人有很多相赠和交换的记录。正因为有极多的鉴定收藏经验,他对于辨伪也练就了一套火眼金睛的超人本领。
米芾的“潜规则”:
科学家碰上了也要栽跟头
“画摹多似,人物马牛尤易似。书临难似,第不见其真耳,对之则惭惶杀人”。这是画易伪而书难伪的看法,符合我们今天的认识。又“余昔购丁氏蜀人李昇山水一帧……小字题松身曰‘蜀人李昇’,以易刘泾古帖。刘刮去字,题曰‘李思训’,易于赵叔盎。今人好伪不好真,使人叹息”。刘泾将无名的“蜀人李昇”改题唐代山水大家“李思训”,米芾于是从中得到一个作伪的潜规则:“大抵画,今时人眼生者,即以古人向上名差配之,似者即以正名差配之”,亦即今之小名头傍大名头,以此为鉴定辨伪之一法则。
更有价值的是,米芾从刘泾换款字事出发,谈到了北宋人书画作伪的各种手段,甚至还有案涉自己:
“晋庾翼(稚恭)真迹,在张丞相齐贤孙直清汝钦家。古黄麻纸……论兵事,有数翼字,上有窦蒙审定印,后连张芝王廙草帖,是唐人伪作。薰纸上深下淡,笔势俗甚”。驸马都尉王诜为收藏名家,每有魏晋法书新获,必请米芾观赏临习,其后曾将米芾临摹王羲之《鹅群帖》散纸取来,“染古色麻纸,满目皴纹,锦囊玉轴,装剪他书上跋,连于其后,又以临虞帖装染,使公卿跋”。日后米芾一见自家所习之书已成古旧名人名迹又名公题跋累累,也不去拆穿把戏,还自以为可以乱真而自鸣得意。
又沈括著《梦溪笔谈》为一代名著,举朝风雅之士皆入笔端,唯独不入米芾,据说也是与米芾善仿书徒起争执有关。其时米芾迁镇江丹徒,还与苏轼等16人于王诜的西园别庄举办雅集,李公麟绘《西园雅集图》,米芾作《西园雅集图记》。有一次,米芾、林希、章惇、沈括集于镇江甘露寺净名斋,各出收藏以飨众人,沈括取出一卷王献之尺牍,米芾一见说:“哎呀,这是我临之旧稿。”沈括大怒,曰我收藏日久,岂能是你所为?当场大扫雅兴,从此衔怨日深。于是撰《梦溪笔谈》自然坚决不入米老了。
米芾的新发现:
识破“伪收藏印”的玄机
薰纸、染色、皴纹、题跋、剪装……在米芾《画史》中多有这样的详细记载。但还有一个重要环节,是当时大家都没有在意而米芾率先为之的:那就是收藏印。
首先,是指出印章作伪不易:“画可摹,书可临而不可摹,惟印不可作伪,作者必异。王诜刻‘勾德元图书记’,乱印书画。余辨出元字脚,遂伏其伪”。北宋时代,尚无文人篆刻,故伪印章向被视为难事。
其次,是用印章为藏品分等级:比如“余家最上品书画,用姓名字印,审定真迹字印、神品字印……其他用米姓清玩之印者,皆次品也”。
再次,则用鉴印讲究细致合适而不损画面:“印文须细,圈须与文等……粗文若施于书画,占纸素字画多,有损于书帖。王诜见余家印记与唐印相似,始尽换了作细圈,仍皆求余作篆”。
有宋一代,苏东坡是诗文书画兼得风流的文化大家,米芾当然也有诗文集《宝晋英光集》。但他对于书法(“集古字”、“臣书刷字”)、绘画(米氏云山)、篆刻印章的收藏分级(还有“求予作篆”的亲自篆印),以及种种作伪或仿书屡屡得手,比如著名的《鹅群帖》《中秋帖》的传世千年,更以他周边有刘泾,薛绍彭,最有名的是驸马都尉王诜的在书画艺术上用尽手段“为虎作伥”;这些努力,论文化广度和覆盖面自然不比苏学士;但论专精程度而言,在书法、绘画、印章、收藏、鉴定、著述,甚至仿伪方面,却达到了前人未有的高度。
纵观宋元明清千年以来,像这样一个不世出的奇才,尤其是在鉴定作伪方面如此专业的做派,的确是再也未曾出现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