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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津美术网讯 《姨母帖》,行楷,载原裁于唐人摹《万岁通天帖》。硬黄纸本。纵26.3厘米,横53.8厘米, 藏辽宁博物馆。《万岁通天帖》又名《王氏一门书翰》、《王氏宝章集》,是王羲之后裔王方庆家物,内收王氏家族二十八人法书。王方庆于唐武则天万岁通天二年(696)上进武则天,武命人临摹后将原本又赐还王方庆。现存《万岁通天帖》为摹本,包括王羲之、王荟、王徽之、王献之、王慈、王志等七人共十帖。此帖钩填技术极其精妙,可谓“下真迹一等。”董其昌曾称此帖“奕奕生动,并其用墨之意一一备具,王氏家风漏泄殆尽”。
此帖曾摹刻于《戏鱼堂》、《真赏斋》等丛贴。现存王羲之的字面貌不尽相同,大凡有流便和古质两种,《姨母帖》属于后者.杨守敏说:“观此一帖,右军亦以古拙胜,知不专尚姿致。”此类作品可能是他早期所写,其结字和用笔都还存有较浓厚的隶书笔意,和现在出土的晋代简牍帛书有相近之处。如“一”“十”“痛”等字中的横画,隶书的笔意都很明显;“痛”“日”“何”等字的转折处都较生拗峭拔,并残存横式。这些都是隶书笔势孑遗。另外笔画质朴凝重,出笔入笔比较自然,不像唐以后那样强调一笔三折。这些都使此幅作品具有一种古朴高华的艺术魅力。还有一幅《行穰帖》和此帖比较接近。
笔法新变端倪——《姨母帖》
作为千古书圣的王羲之,其不朽的地位往往与《兰亭序》相关。但《兰亭序》已是新变后的体式,其实并不能反映王书“承古开新”的创变轨迹。在几乎所有右军遗迹(摹本或刻本)中,《姨母帖》要数最能表明右军创变过程的书作了。
一、古意犹存 王羲之生活在东晋时代。
虽然史书记载,汉张芝、魏钟繇等前代书家已在书法创新方面取得成就(如传张芝《冠军帖》已为新体草书),但值得可信的手迹流传微乎其微,而且,考古发现的大量的楼兰文书让我们明白东晋书体大多依然旧意浓重,与右军新体在体貌上迥然有别。我们固不能否认当时的书家已在有意无意地作着新变的尝试,但要说真正成功者,当首推王羲之。
《姨母帖》作为王书早期的代表作,其古意自然十分明显。我们姑且从两个方面来理解《姨母帖》的古意。 一是用笔、体式存有旧体笔意。所谓旧体笔意,指自秦汉(甚或更早)以来日常所写隶或草书所有随笔而出的书写习惯,少提按,但不乏力感,尤以汉简书最明显。后来的草书或楷书以保存隶书笔意为古意。这是从形式上对古意的理解。
二是透过这种旧体笔意而有的纯朴、自然、真率的审美特性。
孙过庭《书谱》有“古质而今妍”语,虽语对钟张与羲献而言,但其中含义之别,不难理解。而把这句话用在《姨母帖》与《兰亭序》上,笔者以为也极为贴切。 《姨母帖》遗存率意的旧体用笔见有多处,如首行“十一月十”、“日”、“之”字捺脚、“顿”左部;第二行“顿”、“顷”、“通”底捺;第三行“姨”、“痛”左竖,“摧”左竖及右“佳”、“剥”末笔、“情”字“月”部;第四行“何”等;第五行“羲”字“”笔,等等。其结字宽博,字与字之间连带不多,这些都是旧体所有的特性,尤为隶意所有的特性。
不过,《姨母帖》所有的古意,与逸笔草草的汉简或楼兰文书等已有明显不同。王羲之在率意之中间,有含蓄、凝重的感觉,使此作在格调上高出了许多。二、新法伊始 何以《姨母帖》率意之中得凝重,或许与其尝始新的用笔法有关。 我们先来作一些对比:首行“一”、“十”、“三”,第二行“首”,第三行“痛”横画写法各不相同,有以旧法者,有以新法入旧法者,有较完整的新法者。“十”横为完全的旧法,但以率笔为之;“一”、“首”横为隶法,起笔藏锋且先左下后回锋向右;“三”底横也用藏锋,但似有新意;“痛”横则为较明显的新法。以旧法率意者线质虽实却平(“十”),若不以羲之的功力,或可能流于轻滑;以旧法隶意者线质温厚圆实,较耐看;以新法入旧法者既得形态之美,又不乏蕴实;纯粹新法者易流于形式。从意识上看,东晋时代文札多率意,羲之能在率意中间入有意,以致线质不趋流俗,故尔有凝重感。倘使不具备藏逆而任笔为体,《姨母帖》恐怕难有这种深沉的魅力。
三、结字宽和、章法自然
《姨母帖》在王书中显得特别,最直接的原因是其结字的外拓。倘我们不知此为王书,则极有可能与颜书相混淆(或许颜真卿从此书中获得启示?)。此作首行“日”、“羲”、“顿”;第二行“首”、“顷”;第三行“衣”,第四行“何”,第五行“次”体态几与颜书无异。惟用笔有所不同,故《姨母帖》比颜书更见古意。 早期王书的这种宽博或与隶书有一定关联。隶变使篆之修长为扁方,其势变纵势为横势,故隶字多得宽博之态。东晋时刻石文字仍为粗实宽厚一路的隶楷(如《王兴之墓志》、《王闽之夫妇墓志》等),可以想见当时手书的体势也一定带有隶书痕迹(事实上确实如此)。《姨母帖》作为王书早期作品,存遗隶书体势也当属自然中事。
不过,与一般的文札不同的是,王书此作的宽博已然具有了某种关系———字与字之间并非只是简单的排列。从一般意义上讲,隶书多关注单字结构,其上下字的关系不作更多考虑;一般从隶变入的手书也多属随意列带,较少理论的思考。《姨母帖》则无论从行的关系或字的关系都恰到好处:既非紧张的咬合,又不是散落无序。每字大小看似相似,实则各有所变。如首行“之”字成分裂状,恰好给“羲”及“顿”之茂密提供了空隙;第三行“哀”字重写符号“∶”的空白则由第四行“奈何”之间的连带补实。
从行势上看,王书后来的跌宕转接已在此作中见出端倪,主要表现在第五行:“塞”、“不”势斜向右,“次”之“ノ”使其扭向左,“王”接上势,“羲”“”笔又侧向右,“之”又回向左。
《姨母帖》线质的凝重、结字的宽和、章法的自然而有序及新法的始萌使其既超然于时代之上,而又不失时代所有的古质与纯朴,这或许正是此作作为承古开新的价值与意义之所在。
四、新、旧交变的书写技巧
尽管从王羲之的角度讲,新、旧笔法的交替是自然而然的事,其间并没有“夹生”的感觉,但对于后人,若想得到他这种有意无意的转接,却并非是件易事。
其中相关的技巧有几个方面:
一是必须对旧体笔法与结字有基本的了解与实践。
如对隶书笔法与结构的体会,对章草笔法与结构的体会及对俗体书的体会等等。
二是对新变后的笔法的认识。
王书新变后的笔法,在其后几帖中已见完整,但因手札多行间带草,所以要体会羲之新法,最好莫过《兰亭序》、《集王书圣教序》及《何如帖》等行书。新法比于旧法,最明显处,是提按分明,节奏外显,转带起迄明朗,尤多牵丝细笔,笔画粗细变化丰富。试比较同字新旧笔法的不同表现。
三是对新、旧笔法的融合。
既得新笔法的体念,又懂得旧笔法,才能有将新旧笔法融合的可能。但这种可能性仍旧筑基在熟能生巧上,若仅仅只是两种笔法的凑合,无疑会使线条及结构变得生硬。而且,懂得新笔法者往往排斥旧法,善用旧法者又难于体验新笔法的精致。所谓古朴而精微,便是新旧法交合而生的一种美感。譬如说:《姨母帖》“十”字以旧法,但行笔的稳实却有一种走向精微的趋势;首行“之”字末笔,爽而缓,既似旧法,也似新法;“塞”看似用新法,但古意绵绵……依笔者体会,以新法而不尖刻,以旧法而不荒率,入笔藏露相生,用笔迟速得宜,收笔稳而自然,方为新旧笔法融合的妙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