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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 越窑青釉刻花盒(北宋,960~1127)右 越窑青釉刻花罐(五代-北宋,907~1127)
天津美术网讯 天青色为主要追求的秘色瓷中,还混入了一些色彩偏黄的秘色瓷,如这件葵口盘,浙江省文物考古研究所的沈岳明介绍:烧制瓷器的时候,匣钵内部原本应该是密封的,但是因为各种情况,有时会漏气进去,一进去空气,釉色就会氧化,会变成黄色。
千年之前,它曾在唐诗中留下“九秋风露越窑开,夺得千峰翠色来”这样引人遐想的描述;从唐代晚期到北宋初年的近两百年间里,它一直是供皇家使用的珍瓷;然而之后的岁月中,关于它的记载越来越模糊,更缺乏具有说服力的实物,人们只能想象它的色泽与工艺,甚至认为它是一种传说。直到1987年法门寺地宫的考古发现,才让它正式出现在世人面前,近两年考古工作者对上林湖后司岙窑址的考古发掘进一步揭开了它的神秘面纱——这就是“秘色瓷”。
秘色瓷为何这样珍贵神秘?它究竟美在哪里?这么神秘的品种,我们普通人有可能拥有吗?带着这些问题,信息时报记者专访了中国古陶瓷研究学者、中国古陶瓷学会会员、广州中国古陶瓷研究会副会长楼钢,他认为,最近二三十年来,围绕着每一次考古与研究的新发现,都会掀起收藏新热潮,回顾南宋官窑、建窑等品种,无不如此。秘色瓷的重大考古发现与研究展出,也必然会带来相同的趋势。
文化价值:“御用瓷”发展经历三个阶段,秘色瓷开了第二阶段的先河
宋代以后,关于秘色瓷器的记载越来越模糊,以至于后世学者们对它的认知莫衷一是。有人认为“秘色”意味着其烧制工艺有秘密配方,有人认为“秘色”就是“碧色”,只是文人书写的一种修饰,还有人认为秘色瓷只是青瓷中品级较高的品种,并没有专门的烧造窑址窑具。直到1987年,陕西扶风法门寺地宫遗址的重大考古发掘成为解开秘色之谜的重要转机。
法门寺地宫不仅出土了13件越窑青瓷碗碟,更重要的是同时出土的一块物品清单——“衣物帐”碑上列出的名称,明确表明这些碗碟就是大名鼎鼎的“秘色瓷”。地宫还出土一件越窑青釉八棱净瓶,与衣物账碑记载的13件秘色瓷特征一致,因此也被认为是秘色瓷。由此,秘色瓷有了可资参考的标准器。法门寺地宫出土的秘色瓷标准器确立之后,与之相同的青瓷得以认定为秘色瓷。
从考古发现来看,出土秘色瓷的遗址均等级较高,如五代吴越国钱氏家族墓葬、宋太宗元德李后陵、北宋周王赵祐墓、辽陈国公主墓、辽圣宗贵妃墓等,都是皇室或王室成员墓葬。结合文献记载,可知秘色瓷确实是进贡给皇帝使用的瓷器。
“御用瓷”或者说中国官用瓷器的历史,最早可能会推溯到西周,依照模式不同可分为三个阶段:
最初,地方官员将本地产的瓷器与其他特产一起进贡给朝廷,这个行为是单向的。
到了第二阶段,地方进贡之后,朝廷觉得某种产品很好,点名要求继续进贡,形成一个双向行为,秘色瓷可能就属于这一阶段。这一阶段可能在唐代早期就有端倪,如地方志记载“唐武德四年,诏新平民霍仲初等制器进御”,就能看出明确的“皇家点名”痕迹。楼钢认为,迟至唐代中期法门寺地宫出土的那批秘色瓷,应该已经进入这样一个状态,这个阶段一直持续到北宋早期钱氏吴越国灭国为止。
再往后,就进入了宫廷自制窑烧制阶段,也就是我们熟悉的北宋官窑、明清官窑,专为皇家定制烧造陶瓷,产品仅供皇家使用,这又是一个单向行为了。
知多点:“秘色”是种什么色?
在故宫这次秘色瓷大展中,我们看到展品的颜色其实并不相同,有些偏青,有些偏绿,还有些偏黄,这是为什么呢?“秘色”究竟是什么色?
楼钢介绍,秘色瓷并不是以颜色来进行定义的,所谓入窑一色出窑万色,同处一炉的瓷尚且颜色不同,更何况出自不同时期不同窑口不同匠人之手的了。青瓷的釉色如何,除了釉料配方,几乎全靠窑炉火候的把握。不同的火候、气氛,釉色可以相去甚远。秘色瓷的工艺更加精细,从胎土的处理工序就更多,造成它胎更白、更细密,釉更加均匀,基本都是满釉。装烧工艺使用瓷质匣钵单件装烧,并用釉密封,使瓷器在强还原气氛中烧成,并在冷却时阻止了匣钵外氧气的进入,避免了瓷器的二次氧化,成本很高。最重要的,是它作为贡瓷的身份。
收藏指南:价格“捡漏”已经不太可能,但“价值捡漏”却是可能的
楼钢介绍说,在古玩行业里,元代以前的瓷器称为高古瓷器,元代以后的瓷器称为明清瓷器,这看似是从年代来进行分类,但是从文化层面来说,其实它们分别代表了中国古代的雅文化与俗文化。楼钢一向认为,随着藏家文化水平的提高以及对收藏认识的深化,必然从初级向高级、从俗文化向雅文化转移。陶瓷也是如此,一开始玩的是清晚期民国瓷,渐渐入手清三代、明成化、甚至宋瓷,逐渐上溯。
“这就像我们喝茶一样,一开始你买到什么就喝什么,十块钱一斤的茶和一百块一斤的茶你都觉得可以,甚至立顿红茶包那样的速冲饮品你觉得也不错,都能解渴提神。可是你如果对茶产生了兴趣,越喝越精的时候,就会开始追求‘三小’——小产区、小品种、小批量,玩出门道,进入一定境界。玩陶瓷也是这样。我们知道中国陶瓷烧造工艺最高成就在宋,唐代陶瓷烧造技术还没有达到这样的高度,大量的瓷器质量不是很好,但是同样有可能出现‘三小’品种,比如说贡瓷越窑。”楼钢举例说。
以前我们提到唐代陶瓷的时候,大家首先想到的就是唐三彩,若干年前对唐三彩的收藏也曾热过一段时间,然而随着认识的深入,人们发现唐三彩作为一种批量生产的墓葬用品,胎质松脆,工艺水准不高,也不太适合家庭陈设。但要因此就否定所有的唐代陶瓷也是不对的,唐代同样有非常精美的青瓷和白瓷,只不过相对比较小众,需要藏家做一些功课去寻找。
楼钢反复强调:“玩收藏到最后,一定是文化,文化创造财富。”他认为,随着信息时代传播途径的便利,器物的价格变得相对透明,想要在价格方面“捡漏”已经不太可能了,但是“价值捡漏”却是可能的。这里所“捡”的“漏”就产生在器物的文化价值上。
敲黑板:最新考古发现是我们收藏的指导
具体到古陶瓷收藏,最新的考古发现与研究成果,就是指导我们收藏的一个很好的方向。楼钢介绍说,例如在龙泉地区的考古发现,影响到龙泉窑瓷器收藏上了一个台阶,建窑同样也是如此。
2015年10月到2017年1月,浙江省文物考古研究所等单位对浙江慈溪上林湖中心区域的后司岙窑址进行了考古发掘。发掘露出了龙窑窑炉、房址、贮泥池等作坊遗迹。同时出土了丰富的晚唐五代时期越窑瓷器精品,其中相当一部分器物与30年前法门寺出土的秘色瓷相同。这意味着后司岙窑址就是秘色瓷的产地之一。后司岙的发现,极大丰富了我们对已有秘色瓷器种类的认知、告诉了我们部分秘色瓷可能的烧造地点以及烧造方式。因其成果意义重大,后司岙窑址被评为2016年全国十大考古新发现。
同时,这一窑址中普通越窑瓷器的同步出土,也使我们对包括秘色瓷在内的越窑瓷器生产有了更加全面的认识。这一信息对于秘色瓷以及广泛意义上的越窑青瓷,甚至对于唐代素色瓷的收藏相信都具有指导意义。楼钢说:“对于收藏者来说,首要的一点是要有所爱好,然后要对收藏对象的来龙去脉有一个系统了解,而不是人云亦云。藏家把目标品种的发展趋势,各个阶段的窑口吃透了以后,可以推测出它下一步的表现,并有目的的去收藏一些东西,这就是我常说的古玩收藏要‘进入在先’。”
在楼钢所著的《中国古陶瓷鉴赏手册》中专门谈到过古玩收藏“进入在先,撤出在后”的问题,意思是说,在品种还没被大众关注看好、没有涨价之前,我们已经分析预测到它未来会如何,从而比别人先进入这一领域;到这一品种的价格涨上来之后不要急着套现撤出,用时间换取更大的价格空间,这才是正确的态度。
划重点:广州也曾出土秘色瓷
说了这么多,读者可能会问,秘色瓷恐怕存世很少、高高在上,普通藏家难以问津吧?楼钢却并不这样认为。他分析说,秘色瓷的土贡方式毕竟与明清官窑不同,并不是皇家专门设置窑口场所、官员督造,产品全部专供内用,烧得稍有不好就打碎弃置绝不外流。在这一阶段,产品限制性还没有那么强,往往是烧制一批瓷器出窑后挑选其中最精的作为贡品,剩下的可以自行处理掉。在当时,精美陶瓷还是一种高端消费品的情况下,这些同批次的产品就有可能流落到周边人,比如说地方官员的手上。我们现在能看到的秘色瓷,也有出土于普通官员墓葬的,说明当时秘色瓷也有可能进入民间,那么今天我们也就有收藏到的可能。
与民窑不同,贡窑是特定生产贡瓷的窑场,其产品的一部分须用于进贡。贡窑与宋代专门生产宫廷用瓷的官窑也不同,仍保留有一定的生产自主权,可以烧造普通瓷器。秘色瓷的生产时间从晚唐直到宋初,唐、辽、宋皇家均使用,五代时期除吴越国外,文献记载前蜀曾向中央进贡秘色瓷,考古发现广州、长沙均出土有五代时期的秘色瓷器,说明当时前蜀、楚、南汉均曾得到并使用秘色瓷。毫不夸张地说,秘色瓷器在九至十一世纪是一种“国际性”的高品质瓷器。
楼钢认为,秘色瓷在民间有一定存量,但存量不会太多。他告诉记者,十几年前,他仅在广州地区,就见到过三件秘色瓷八棱瓶,其中有一件更是法门寺地宫那件的“同款”,不仅形制,连尺寸都一样。“著名收藏家高阿申在20年前就专门研究并写过关于秘色瓷的文章,其实很多民间收藏家、古陶瓷爱好者,一直在研究秘色瓷。”(刘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