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术馆藏品展：回归传统还是走向当代

　　天津美术网讯 2018年8月3日，由刘海粟美术馆主办的展览“天潢贵胄——从馆藏石涛 八大山人合绘松下高士图谈起”开幕，展览展出了八大山人、石涛、张大千、唐熊四位大师的作品。 8月24日下午3点，对当下正在展出的展览，刘海粟美术馆举行了名为“传统作品+当代策展：美术馆藏品展方法论对谈”的讲座。在刘海粟美术馆馆长阮竣的主持下，对谈的两位嘉宾王南溟和钟金从不同角度，梳理了美术馆藏品展存在的价值和问题。

　　刘海粟美术馆作为一个历史悠久的美术馆，在当今的环境下具备了两个身份，一个是当代的美术馆，一个是传统博物馆。在这个转变与结合的过程中，阮竣提到“探讨怎么样来让自己的馆藏丰富起来，尤其是怎么样让一些传统的作品，一些古画能够在当代的语境下面能够露出，能够走进现代，尤其是走进年轻人的生活十分重要”。同时他也认为，弄清楚如何用当代的语境来看待传统的作品，用当代的一些方法和策展的条例和模式诠释传统作品的展示，将有助于更好的建设传统美术馆。

　　学术脉络如何继承和推进

　　在过去，展览通常就是把藏品陈列出来，但是在当代，这样的做法逐渐产生了新的问题，中国著名的艺术批评家、独立策展人王南溟认为，“一旦展览本身成为一个学科，策展人醒过来，原来仅仅把作品挂在墙上应该是不能称为展览的，展览一定要带有自己的一个主题和相关话题，同时加入到公共教育活动当中。一个面向观众呈现的展览不仅仅是看几幅画，背后其实有很多话题，有历史的，有典故的，有艺术的，还有社会关心的一系列话题。”

　　“作品之间，最重要的是，要有连贯性。所有的作品用连贯的话题联系在一起，就成了一个课题。”“天潢贵胄”这个展览看似作品不多，实际上凝聚了刘海粟美术馆从开馆之始的学术研究，是一个连贯学术话题的继承。王南溟先生提及了学术脉络，“在一个机构里靠一个人的研究是研究不完的，需要一代接一代紧跟上才行，这是第一点。第二，学术的推进是要有学派跟脉络的，往往我们这一点从美术馆角度不够。一个学术积淀到多深厚就是靠一代代相传下来的，我们称之为它的学派和它的传承脉络”。

　　刘海粟美术馆馆藏部的研究员，也是这个展览的策划团队成员钟金，详细的讲述了展览的筹办历史，本次展览的研究材料是基于刘海粟原来研究的老师在1995年对于石涛作品关注，经过展馆有关人员二十多年的研究推进，形成了关于石涛和八大仙人的学术话题。“天潢贵胄”是从一件馆藏作品研究着手，历时6年，将5件馆藏精品，以石涛、八大山人合作的《松下高士图》为基础，围绕唐熊和张大千的合临版本、中国台湾地区的印刷本展开进行展览的，其背后的每一件馆藏精品都有着曲折动人的故事。如展出的原件是藏在普利斯顿大学美术馆的石涛与八大山人的书信，勾勒了石涛与八大山人的交往的具体情境，使得《松下高士图》这一件作品的呈现变得更加的真实生动。从《松下高士图》这幅八大山人和石涛合作的作品出发，策展人搜集有关的文献，甚至向兄弟博物馆借作品，使得“天潢贵胄”这样一个话题展得以完整的呈现。值得一提的是，馆藏《松下高士图》在1995年美术馆开馆展后时隔23年第一次向观众呈现。

　　“学术本身是求真”。王南溟强调，刘海粟美术馆的这场展览显示了一个美术馆该有的胸襟，它把一些有争议的藏品拿出来给大众探讨，美术馆也以自己的主题展为中心，去其他机构借相关的作品到刘海粟美术馆里面来展览。这体现了美术馆对于求真的追求，具有学术风范。同时因为涉及到考证，这样的一个展览也会产生鉴赏和学术研究，进一步推进一系列的联动作用。

　　传统博物馆如何展示文物

　　随着人们对传统作品的认识在程度上和深度上有变化，传统博物馆如何展示文物也成为值得深入探讨的问题。

　　一方面，钟金以本次展览为例，提出了如何合适的安排藏品突出个人风格的例子。展馆可以看到八大山人的《孔雀图》和他的行书并立着这样的安排，是为了对比，也是为了抛砖引玉 ，“因为行书是抒发平常比较郁闷的心情，但它们的内容还是非常悠闲，又是焚香，又是煮茶，是田园的生活。跟我们之前认识八大山人古代那种郁闷的状态不太一样。它们旁边放了一个跟这个行书对比很强烈的两只孔雀，很紧张的站在一块儿，站在不稳的石头上的这么一个形象，这么一个对比，这么一个形象，大家看到一个稍微比较全一点的八大山人的方式。”石涛方面，则是通过他的《黄山图》来展示他个人的风格。提过铺垫二者的个人特质，再引出他们合作的作品的展示，这样的连贯性，会使观众在观展过程中渐入佳境。

　　另一方面，王南溟认为，传统博物馆展示文物，要考虑展览设计，需要美观舒服，也需要考虑一件作品如何和观众产生最佳的亲和力。

　　同时，在博物馆展示文物上，公共教育是衡量一个美术馆的标准之一。传统的作品在博物馆的首要功能是传达过去的历史，为了避免文物现场出现问题，同时也要把传承的东西在各个不同的地方进行公共教育，西方的博物馆最先开始了文物的 “允许复制”。复制品的用途是在不同的美术馆里面展览，通过复制品做公共教育，这个方法跟原来古代传统的造假不一样，它标明是为了公共教育而用的这样一种复制品，而且可以巡展。据悉，此次展览里，有一幅张大千的仿作，便是由于展馆没有上海博物馆的一些设备，如恒温恒湿的展柜，所以上海博物馆帮刘海粟美术馆做了一套仿制品。

　　复制品具有公共教育的作用，但中国的仿造功能的衡量比较复杂，如何衡量仿作，如何解说仿作与真品之间的关系，是美术馆公共教育一个具有挑战性的话题。如张大千就是仿作的一个高手。在此次的展览中，可以看到张大千的一些“仿作”，对于张大千的画作在此场展览中的作用，在王南溟看来：“展馆把仿作局部放大，中间还有图章的放大，这是造出来的效果，但是这个效果可以使人进入到展厅里面做相关的链接。”

　　“从美术馆的角度出发，可以把它们考虑为展览的文献”，馆长阮竣在来聊到仿作的时候说道，从美术馆的角度出发，可以把它们考虑为展览的文献，“今天我们其实是把原作，把文献，把影像，把其他的一种体验都融在我们这样一个展览。为了解析展馆的五幅馆藏，此次展览的文献材料，一种是原作，一种是如张大千仿制的八大山人的原作，在展览里也充当了文献。另一种，是一些资料装裱之后充当了文献。”

　　影像装置在充当文献方面也有它的优势。影像也是解析故事的一种方式。阮竣认为，影像装置可以吸引观众尤其是儿童群体，激发他们对学习传统艺术的兴趣。阮竣提出会尝试运用各种各样的展示手法和方法，使得观众在展览中真正得到学习，也令展馆的叙事脉络变得清晰生动。

　　对于影像呈现绘画的作用，王南溟反映到，科技的发达给传统作品注入了亲近感，但显然，仅仅通过科技效果，很难达到原作的精神。

　　美术馆需要给不懂艺术的观众理解展览，了解展览的宗旨，需要在布展思路上结合馆藏作品，讲出耐人寻味的故事，也需要通过视觉上，逐步的呈现古代作品。在如何找到一个简洁舒适的观展环境上，王南溟也给出了思路，“可以参考国外比如雅典古代博物馆的布展：大玻璃窗，现代设计感的柜子等，用当代的设计来为馆藏作品注入新的活力”。

　　传统美术馆如何结合当代话题进行延伸

　　在沪上百花齐放的美术馆中，刘海粟美术馆是非常特别的一个，随着当代领域回归传统，传统领域里看当代，传统与当代在慢慢进行对话和沟通。传统美术馆如何结合当代话题进行延伸，是美术馆工作重要的一环。

　　阮竣回忆到，刘海粟美术馆的立馆之本源于1995年刘海粟在临去世之前他把自己一生的作品，和他收藏的作品全部捐赠给了国家，在刘海粟在捐赠作品的时候，提了两点，第一点，他把自己的作品捐献给国家，但是希望成立一个美术馆，但是这个美术馆不是他自己的纪念馆，它是一个公立的美术馆，是用来传递一些美术精神，传播一些美的空间，而不是传播他自己。第二点，他的所有捐赠家属不再具有任何的权益，百分之百全部的捐给国家。这份捐赠协议是刘海粟的初衷，也是美术馆建设中应该学习的范本。阮竣强调，这份协议有着重要的现实意义，其中之一就是授权。

　　美术馆的权属关系涉及了方方面面，诸如版权和文创的授权等现实问题，在现在的舆情下，美术馆要走自己的路，要跟当代结合，要做出适应当代的文创，需要非常清晰的权属意识。

　　展览要与当代结合，在当今的语境下，策展人是展览故事的核心，“我们馆藏的宝贝能够有机会露出，也兼顾了当代一些公众、为了使得展览的受众不再觉得展览单调，我们会请方方面面各个领域的策展人，各个领域的艺术家、艺术批评家能够进入我们美术馆，能够成为我们展览教育和文创开发各方面工作中的一些外援，也是自己人。”阮竣透露。

　　美术馆馆藏的建设，传统作品和当代的结合是一条很长的道路，王南溟表示，“美术馆是一个学术的公共平台，是需要各方的专家力量注入，才能把美术馆搞得鲜活，作为刘海粟美术馆有这么好的藏品，有这么好的硬件，它具备的一些条件。在今天当我们说展览，展览故事需要策划，是以策展人为核心。”艺术发展到今天，面临着诸多问题。“传统作品+当代策展”之路要循序渐进，首先是需要硬件条件，美术馆需要树立一套清晰学术脉络；其次是需要策展人策展逻辑的支撑，对美学的清楚认知；最后需要扩展当代的话题，对传统进行延伸。

　　塑造一个新面貌的美术馆，要立足当下，更要时时刻刻警惕和思考着未来的路。（作者 黄青 摄影 任真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