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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对话现场,尽管设计师们和传统家具守护者已经做了长达三个小时的对话交锋,但台上台下仍显意犹未尽。本刊编辑部在活动结束后对当代中式家具的顶尖设计师们,又做了补充专访。邀约他们来认认真真地谈谈传统家具与新中式的区别与关系,现状与困惑,方向与建议等。当然,关于传统与创新的讨论,远不止于此。我们仅为抛砖引玉,以期对行业有所启发。
设计师名片
沈宝宏,世传六代木匠,手艺人、跨界设计师,有“工艺洁癖”。中国家具设计委员会委员,深圳工业设计协会副会长,U+设计机构董事长、艺术总监。
对话沈宝宏
室内设计师出身的沈宝宏创立U+已经有六年时间了,刚开始对家具一知半解的他,从中国最传统的元素入手,研究了大量汉、唐、宋、元、明、清等时期与家具相关的资料。不过,随着时间推移与创作深入,他逐渐发现,比起“过去的历史”,更重要的是思考老祖宗留下的宝贵财富要如何取用,以及当下我们应该做什么样的家具。
换句话说,过于重视传统从而忽略设计,并非沈宝宏所提倡的。他觉得,值得尊重的“家具人”应当追求与制作符合当下人精神生活状态的家具,而不再苦苦纠结于物质概念。这是未来家具设计的方向,也唯有通过“设计”才能实现。
整合资源,导一部优秀电影
记者:简而言之,您觉得古典家具与新中式家具最大的区别在哪里?
沈宝宏:当代家具是设计师在当下生活中的造物,是以人为本,为人服务的。古典家具更多的是过去时代,在特殊历史与文化环境下的产物。尤其是明式家具,是文人与工匠共同缔造的世界工艺美术巅峰,是人类的文明财产。
其实“新中式”本身的定义,就是一个问题。当代家具设计,更多的是一种设计审美,是使用者对自身生活状态的一个要求与选择。在这个全球化的信息与经济时代,人的选择是空前自由与多变的,一件家具用多久,一种生活过多久,都是自由的,未来更是如此。 简单地说,传统家具和新中式家具的区别就是,一个是永恒的历史财富,一个是当下的生活方式。
记者:对待“传统”,既不可以完全拿来,也不可以完全抛弃,您是如何把握这个度的?在您看来,目前古典家具市场是否更偏向于吃老祖宗的旧饭?
沈宝宏:“吃老饭”可以理解为传承,也可以理解为谋生。离开了手艺人,设计师能做的也很有限,如果真的没人传承老一辈的家具形制、制作手艺,那显然也是一种遗憾。
我理解的对传统文化的“用”,更像是一部电影的完成。一部电影里有演员,有灯光,有剧务,有编剧等等。而设计师就像是一个导演,整合所有的资源,让它们各就其位,焕发各自应有的光彩,从而形成一个完整的、由个体元素共同组成的优秀作品。
设计与生产缺一不可
记者:您很欣赏日本飞騨木工企业,他们有什么特别值得学习的地方?
沈宝宏:飞騨木工和很多大师合作,它的关注点一直在产品研发和质量把控上,能保证设计师把家具做到一个最理想的状态。大家各司其职,是一个完整的系统的概念。而当下,很多传统家具企业还不能用非常积极的心态来接纳设计与生产的关系。
记者:飞騨木工的理念是“从森林里取用一根木材,我们就要还给森林一棵树;培育一棵树成材需要一百年,那么飞騨制造的家具也应该能用上百年”,关于此,我们至少可以谈论一下“环保”与“传承”两个问题,您怎么看?
沈宝宏:目前古典家具行业的其中一大困境是珍稀材料日渐稀少,这些木材再生能力又相对较弱。就U+来说,作为一个当代家具设计品牌,选用循环可再生的黑胡桃与柚木等材料,是在符合结构强度的前提下,把品质与价格控制在一个更合理的水平,也能让更多的人分享好设计、好家具。
另一个是传承问题,除了使用价值之外,如何让新中式家具更具有收藏价值,从而能用上百年,甚至代代相传?我认为,只要是骨子里带着中国基因,传达有韵味的生活方式、有深厚渊源的生活与文化背景且耐得住品味的家具,那用上一百年,甚至代代相传,都没有问题。
记者:除了缺少设计意识和设计人才之外,您觉得古典家具在市场乱象中凸显的问题是什么?新中式家具市场在未来要面临的挑战又有哪些?
沈宝宏:产品同质化必然的后果就是价格战。而以价格为主导的市场,通常并不能真正吸引消费者,甚至会让消费者对产品失去兴趣。未来我们要做的,还是在设计与产品品质上,互相平衡、互相提升,做具有独立精神与成熟品质的家具,为更多人服务。(刘玲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