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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融市场如同过山车般起落频繁,资本大规模洗牌,房价物价居高不下,贫富差距问题愈发凸显……对于大众而言,社会不平等问题令人恼怒,而坐着私人飞机的百万富豪奢侈淫逸的生活方式却又令他们感到好奇。只需要看看那些报纸杂志上连篇累牍关于奢侈品的版面,就能够大体了解,社会不平等的加剧和奢侈品牌的成功正如同两根灯芯一般互相交织在一起。
根据TEFAF全球艺术品市场报告,2014年,只占全球成年人口数量不到1%的富豪拥有全球财富的44%。奢侈品市场的蓬勃发展同样令人震惊:2009年,这个市场规模约有1530亿美元,2014年,已经达到2230亿美元。
在设计领域,也有一种物质主义的倾向,高端设计常常意味着一定的特权,设计师也倾向于往奢侈的方向发展。英国的维多利亚和阿尔伯特博物馆(V&A)可谓是奢华设计品的圣殿。而今,博物馆试图利用一个展览来进行自我反思。
“何谓奢侈?”将(自4月25日)延续至9月27日。展览包括100件所谓“奢侈品”。
“很重要的一点是,我们对于奢侈的讨论并不能局限于消费、奢侈品市场、行业和品牌。”本次展览的联合策展人Jana Scholze表示,“我们需要思考奢侈对于个人的意义,对于社会的意义。”
“对于一些人来说,奢侈可能意味着在一杯精心设计的能够凸显茶叶风味的杯具中品茗,”她说,“对于另一些人来说,和孩子一起玩石头也很奢侈。”
本次展览分为4个部分:创造奢侈、时间的空间、奢侈的未来、你的奢侈是什么?
奢侈,是一种特权吗?
在19世纪的英国艺术史学家拉斯金看来,奢侈意味着过剩、傲慢、富裕和堕落。而今,这个词语享有语义的转变。
对于这个词语的演变时间表,专家们或许有不同意见,《墙纸》(Wallpaper)杂志的撰稿人亨利塔·汤普森(Henrietta Thompson)指出,1959年,福特将其一辆带有加热器和一点点额外的铬的新车型命名为“豪华型”。
曾几何时,“设计”被用以描述有独特功能、美感和创新性的物品,而今,“奢华”也成为一种表明特殊性的词汇。
100件展品,和穿插其中的文字,试图对自己提出的设问作出回答:愉悦、热情、专注、投入、精巧……展览的第一部分似乎和世人的想象并无很大不同。
这里有大量制作精美的物品——包括17世纪威尼斯的长袍;在红色丝绸上有复杂刺绣的宗教服饰;洛可可风格的葡萄牙金冠,上面装点着钻石、红宝石和祖母绿,很可能是为了圣母玛利亚雕像准备的;还有一个令人印象深刻的奢华的19世纪印度象轿。
这些各不相同的设计品有一些共同特征:由稀有、特殊材料制成——乔瓦尼·柯瓦亚(Giovanni Corvaja)设计制作的金羊毛帽子是用100英里长的金线花费2500小时编织而成的;需要大量时间、技能和天赋——诺拉·富克(Nora Fok)的泡泡浴项链则是由1000多个手工编织的尼龙球制成的,荷兰漂移工作室(Studio Drift)的吊灯的每一个LED灯泡里都有一颗手工放入的蒲公英种子。
这些设计品为拥有者提供一定程度的舒适和审美愉悦,这是宜家大卖场里普通的10块钱的枕头所无法提供的。
“也许,人类本性驱使我们对于闪亮饰品和稀有物品怀有贪念。”英国《每日电讯报》撰稿人阿拉斯特尔·斯诺克(Alastair Sooke)表示,“我们这个物种迷恋于权力和地位,而奢侈品正因为与此相联系而显得弥足珍贵。”
展览中还有一块钟表大师乔治·丹尼尔斯(George Daniels)手工制作的太空旅人表(Second Space Travellers' Watch)。这块手表上可以读出传统时间,也可以读出天文时间。通常这样一块表需要一个团队协力制作,但丹尼尔斯本人亲手制作了这一块手表。这块手表需要34项工艺,他本人熟练掌握其中的32项。每个部件原材料都来自于丹尼尔斯工作室所在的马恩岛(Isle of Man),没有使用任何自动化工具。
展览序幕完全符合世人预期。观众走入昏暗的展厅,仿佛在阴暗的小教堂里,瞪视着这些超凡脱俗的展品。
在展厅的正当中,一个巨大的、旋转着的黄铜制品,就像飞行在外太空的人造卫星,它缓慢地撒下沙粒,在底下的台面上形成美丽、蜿蜒的图案。这件装置是由奥地利玻璃制造厂于2011年制作的。毋庸置疑具有一种令人惊叹的魅力。
关于奢侈的一百种想象
从第二部分开始,展览变得更加有趣起来。这里陈设着一系列更具有概念性的设计,对“奢侈”的概念进行多方探讨。展望世界的发展趋势,假设而今世人习以为常的普通物件也有可能成为未来的奢侈品。
利用一件名为《波尔桑遗产》(Boltham Legacy)的装置作品,艺术家亨里克·尼拉茨科(Henrik Nieratschker)讲述了这样一个故事:一个大富翁将变异的细菌送入外太空,试图在遥远星球上寻求独一无二的资源。
展场里还有一些塑料的家具设计,仿佛是融化的冰制成的——这些家具的背景是:2052年,石油储备耗尽,塑料成为一种稀缺而令人垂涎的材料。它成了由工匠手工雕琢而成的艺术品。
这一系列的作品让人反思,人类对于稀缺材料制成的奢侈品充满渴望,这种狂热可能会对地球造成不可挽回的损失。
野猪工作室的设计也传达了类似观点。他们设计了人类毛发融合生物树脂做成的梳妆台、工具、梳子、盒子等。这些设计品的外观模仿了稀有材料制作出的极具装饰性的物品,例如玳瑁、牛角、热带硬木……
野猪工作室在中国驻地创作期间完成了这个“头发高速公路计划”。在他们看来,人类对自然的不断索取将造成资源的普遍匮乏,或许设计师和制造者只能从不断增长的人类自己身上寻求替代物。
这批设计再次将同样的问题摆在世人面前:当普通的人类毛发也能做出如同稀有材料的效果时,为何奢侈品一定要寻求稀有的材料?
美国艺术家加布里埃尔·巴西亚-科伦坡(Gabriel Barcia-Colombo)为展览提供了一件DNA自动售卖机。这似乎是一个关于隐私话题的黑色寓言。它在警醒世人,随着生物科技的不断发展,或许有一天,拥有自己的DNA所有权也会成为一种奢侈的事情。
一件调皮、荒谬的,为迷路准备的“工具包”尤为引人注意。它包括一个指向随意的指南针、一块没有表盘的手表,以及一支没有墨水的笔。
“在这个消费主义盛行的时代,我们的生活已被科技所占据,甚至连迷失的时间也没有。”联合策展人,学者 李安尼·维茨巴(Leanne Wierzba)认为,这件设计品提醒世人,“免费的东西也可能是奢侈品,它是珍贵的,例如时间。”
事实上,无论多么炫目、珍惜的材料,都不比拥有自己自由支配的时间来得更加可贵。这件作品,或许比拥有一个怪异的黄金帽子更加有趣。
有趣的是,多家媒体在报道该展览时,都不约而同地提及了传奇设计师可可·香奈儿的一句名言:奢华从不与贫穷对立,它的反面是庸俗。
舒尔茨表示:“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何谓奢侈,这是一个仁者见仁的问题。”(朱洁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