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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锐设计师、三联书店《新知》杂志美术总监孙晓曦
艺术中国:您是如何开始书籍设计之路的?为什么着迷于此?
孙晓曦:在我上高中的时候,甚至更早。其实是从听音乐开始的,往往在买磁带之前,封面好不好看对我来说是一个默认的辅助选项,然后就注意到书籍封面,那时候国内出版物的整体设计水平还很低,Photoshop刚开始流行,到处都是渐变和特效组成的封面。我就开始把我觉得不好的封面换掉,或做一个我喜欢的盖住它。当时我买过一本《海子的诗》,那本书的封面其实特别有设计感,但我总觉得不是我心中海子的样子,于是我就找了一张素描纸重新画了一个封面,上面乱糟糟写满了诗句,然后套上去,觉得特别喜欢。这大概算是我第一个封面设计作品。
第一件自己创作的封面设计作品——《海子的诗》封面
后来进入大学主修平面设计,书籍装帧只是其中的一门课程,但那时我对书籍设计的理解还很浅。我专门进行书籍设计的时间并不长,我喜欢纸质书的物质感,在新媒体时代,这更显得珍贵。而且它是流动的,在不同的人那里会有不同的共鸣,这种未知令人期待,作为设计师,你的作品可以和成百上千的读者产生对话,这是很有满足感的事。
艺术中国:您设计一本书通常要花多长时间?
孙晓曦:这个没有标准,有时候内容可以给我很强烈的感觉,可以迅速找到概念,这种就比较快,类似于灵感,或者它和我曾经想过的东西有重合,不过更多的时候灵感并不可靠,还是需要对内容进行分析,和作者对话,和编辑沟通,通常一本书的整体设计要3-5个月。
艺术中国:谈谈您和客户的合作,通常会选择什么样的项目,会拒绝一些项目吗?
孙晓曦:项目首先得是有趣的,设计师和客户合作是一个双向选择的过程,客户找到我,应该是想好为什么找我,我可以帮他什么,同时我也会考虑客户想要的是否清晰,是否是我感兴趣并有能力完成的。这样才能合作出大家都满意的作品。有时合作愉快,相互激发,设计费少点都没问题。同时,也会拒绝很多项目,一些客户也没什么明确的想法,只想得到流水线成果的项目就会拒绝,因为浪费时间和精力。
艺术中国:您怎么看待如今电子书对纸质书的冲击?
孙晓曦:媒介的转化有时意味着功用的转化。我不觉得电子书对纸质书是冲击,我觉得他们是相辅相成的关系,电子书的出现,给了纸质书一个新的机会,以往无论什么内容都需要印刷出来,这本身是极大的浪费,电子书承担了很大一部分“传播”的功能,把纸质书解放了出来,它就更能回归书的本质,专注于做优质内容。
艺术中国:《薄薄的故乡》这本书不仅获得“中国最美的书”称号,也受到了很多读者的喜爱,可以说在市场上也是成功的,可以谈谈这本书的设计吗?
孙晓曦:这本书是知名导演王小帅的自传性随笔,也是他的第一本书,我在接到委托的时候,先是和编辑沟通,阅读稿件,还重新看了王导的电影,力求从更深层面来了解作者。我发现这本书的内容很私人化,作者对于历史变革与个人经验着迷,并且在他的电影中很重视细节。经过反复思考,我最终确定了这本书的设计方向:个人化的表达、丰富的细节与真实的情感。即我要做一本充满感情的书。印刷出来的文字具有某种定论的感觉,仿佛意味着归档了,而记忆却不是这样,它是一种不很确定的状态,甚至错误会充斥其中,因此我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如果作者再次面对自己的记忆会有什么新的东西产生?这就是成书中大量手写文字的由来,我请作者重新阅读自己的稿件并做出批注,批注的内容是自由的,它可以是某句话引发的联想,或者某个地方的纠正,或者某段记忆的删除,这种方式再次将作者变成了创作主体,最终小帅导演打开记忆闸门,手写出了定稿以外的东西,而这些东西对于读者来说可能更有价值,可以从更多地角度来了解本书,了解作者。这些遍布的手写文字生动鲜活,它并不是装饰性的,而是另一种文本线索。在书上市之后,很多读者都非常喜欢,也确实感到了真情实感,首印之后再次加印也说明了商业上的成功。
《薄薄的故乡》王小帅 著(楚尘文化/重庆大学出版社)
《薄薄的故乡》王小帅 著(楚尘文化/重庆大学出版社)
《薄薄的故乡》王小帅 著(楚尘文化/重庆大学出版社)
艺术中国:谈一谈您所理解的书籍设计
孙晓曦:书既是公共空间也是私人空间。书籍设计是一种建造,类似电影或建筑,你有不同的元素,你有剧本,你如何来安排纸张、开本、工艺等各种角色。书是立体的,以往书籍设计在大家的概念里是等同于封面设计的,前不久和一个朋友聊天,在谈到书籍设计时,她还一脸惊讶地问我书还有什么好设计的?大众的认知也停留在封面是否好看的层面。但作为设计师显然不能满足于此。正因为它是立体的,每一个空间、每一页,每一块文字,每一个色彩,内在的逻辑,阅读的空间氛围都是要考虑在内。但我不主张一味增加成本来做书,也不喜欢无节制地炫技,书籍更主要面对的是大众阅读市场,如果书成为成本高昂工艺品,脱离了读者,它的意义还有多大?同时,也不是说要一味满足市场、满足读者,设计师需要不断思考,如何开拓阅读疆域,如何最准确地表达和提升内容,这里面不止是设计师的角色,编辑同样重要,一本好书肯定是优秀的编辑理念与创新的设计相结合的产物。
《轻描淡写》张艾嘉 著 (世纪文景/上海人民出版社)
《轻描淡写》张艾嘉 著 (世纪文景/上海人民出版社)
《罗生门:芥川龙之介短篇小说选》[日]芥川龙之介 著 (果麦文化/云南人民出版社)
《罗生门:芥川龙之介短篇小说选》[日]芥川龙之介 著 (果麦文化/云南人民出版社)
艺术中国:作为一名新锐设计师如何看待中国书籍设计这个领域发生的变化?
孙晓曦:总的来说在走下坡路。民国时期的书刊设计很讲究,无论是版面、字体实验和内容创新都不输同时期的西方和日本。解放以后仍然在很长一段时间内仍然具有水准,主要体现在字体设计,一张小小的电影票或粮票都可以做到布局舒适,排版美观得当。大的衰落发生在80年代末90年代初,一直持续到现在。这和社会文化与大众消费观念有关。尽管有余秉楠、吕敬人这样的书籍设计大家改变了一些书籍的面貌,但总体水平不高,对于文字不再向以前的设计师那样尊重和有耐心。处处充满浮躁。
艺术中国:您的新作《星际唱片》和我们印象中的科普类图书非常不同,并不是很刻板的感觉,甚至很艺术化,非常特别,谈一谈背后的想法吧。
孙晓曦:《星际唱片》这本书的设计制作耗时不短,这也是我第一次接触此类题材。最开始并不是很清晰,因为如你所说,科普书在大家心里已经有了固定的模式,枯燥的、设计粗糙的,并不注重阅读体验。我在了解了书的内容后,发现这是一个非常令人兴奋的故事,这本书的主要作者是卡尔·萨根,美国著名的科普作家和天文学家。他毕生致力于与地外文明沟通,是一位很有浪漫情怀的科学家,也是“星际唱片”计划的推动者。最终,这张特制的唱片在1977年被两艘“旅行者”号探测器带到太空。这本书就是这个计划全面披露。首先这本书的开本是正方形,这一个是因为英文原版就是方的,我们中文版继承了这一点,另一个是因为唱片的封套是方形的。唱片是整本书形态概念的来源,这本书被插在一个封套中,封套可左右打开,随书附赠的海报等插在右侧口袋里。在主体书的设计上,重新编排了文字与图片,尤其是图片版的设计,具有一定的实验性,就是图片大小不一悬浮在空中,营造出平面上的空间感,这是和宇宙契合的。整本书以黑色统领,这既是太空的颜色,也是未知的象征。在整体的设计上,只用了有限的工艺,比如书名基本和黑色是一体的,只有有光线的情况下才能看到,封套的主体视觉是一个多彩的圆盘,它是抽象的,又很浪漫,代表了音乐和夜空中的光,随着光的变化,颜色也会呈现出不同面貌。这样一个伟大的计划是浪漫而不那么现实的,所以这本书的感觉也是如此,通过整体设计,它领你走进无尽的世界,为你留下充分的想象空间。
《星际唱片:致外星生命的地球档案》[美]卡尔·萨根 等著 (世纪文景/上海人民出版社)
《星际唱片:致外星生命的地球档案》[美]卡尔·萨根 等著 (世纪文景/上海人民出版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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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际唱片:致外星生命的地球档案》[美]卡尔·萨根 等著 (世纪文景/上海人民出版社)
《星际唱片:致外星生命的地球档案》[美]卡尔·萨根 等著 (世纪文景/上海人民出版社)
艺术中国:谈谈您对目前中国书籍设计状况的看法
孙晓曦:现在市场中书籍设计的情况与5到10年前相比,整体上有了很大提升,虽然水平还是参差不齐,但一般在书店里看到的已经不那么灾难了。不过现在大家的眼光还停留在表面美上面,而且设计趋同的现象很大,处于市场考虑,很多出版单位会模仿卖得好的封面,视觉风格单一,这很不利于原创设计的发展。
更多书籍封面及唱片设计作品:
李振华摄影集《11:00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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个人作品《屋顶上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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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琴抄》[日]谷崎润一郎 著 (雅众文化/陕西师范大学出版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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