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法汉学研究所的年画搜藏

    王勇则

    抗战期间，天津杨柳青因遭侵华日军铁蹄践踏而民不聊生，杨柳青年画业濒临艺绝人无的境地。1941年11月，法国政府在北平中法大学礼堂旧址成立的中法汉学研究所，却在艰苦环境中坚持整理、存藏、展览年画、纸马（神祃）等，研究工作卓有成效。该所不仅实地调查、购买杨柳青年画，还获得天津方志学家于鹤年的可观捐赠。

    该所民俗学组的研究内容包括：五祀研究；编纂风土全志；编制民俗学分类表；搜集整理与研究神祃、年画、照相资料；通检杂志、日报、论文；“选择西洋研究中国民间信仰宗教风俗巨著”，通检人名、书名，制作研究卡片等。

    该所研究助理石堉壬撰《本所工作概况》（载该所1944年编印的《汉学》第1辑），详述该所民俗学组搜集神祃、年画资料等情况：“首由本所常务理事杜伯秋先生将其私藏神祃全部赠与本所。其后，天津浙江中学于鹤年先生复将其历年所搜集之神祃约2000余件，全部让归本所。继之，各方友好寄赠或代购者接踵而来，收藏总数已达3900余件，计共4900余张。其中颇多罕见之品。”“年画之搜集，颇称不易。近来纸价大涨，印刷困难，而民间对年画之兴趣又复转移——以前流行之木刻精品，不复多见，而渐为粗糙之石印年画所替代。此类资料，如不速为搜集，必致完全消失。三十年节前（似1942年春节前），本组曾至年画发源地杨柳青采购，所获寥寥。本所现存者，大部分为杜伯秋先生早年购自各地者。本组成立后，即全部赠与本所。其后，又承各方友好捐赠及代购多件，收藏总数共350余件。”

    该所整理神祃、年画资料时，程序规范，包括登记、编制目录卡片和研究卡片等步骤，既登记号码、名称、地别、采集方式、采集日期、张数、尺寸等，也登记分类号码、类别（神祃分总类、神、佛、仙、其他等类，年画分祝颂、戏剧、故事、讽刺、风景等项），还登记来历（制造地点、印刷年代）、式样（大小、材料、制造颜色及人物原型、姿势、装饰）和功用、参考书籍等。

    1942年7月16日至8月10日，该所在京举办的民间新年神像图画展览会，共展出93份，分11类“加以简明之分析及研究而陈列之，目的在表现神祃种类之不同及其在画像学上之演变”，并“陈列关于神祃研究之中西参考书籍56种”。这些书籍“或为本所图书馆所藏，或系借自私人者，颇多珍贵之籍”。该所还编印中法文对照的资料集《民间新年神像图画展览会》，但书中仅列有一件明确表明出品于天津的神祃。其出品年代为1942年，长88厘米、宽57厘米，画面为分列七排的六十帝神佛像，题款为“天地九佛诸神总圣”，为“预备焚化全神之图像”。

    周泓著《群团与圈层——杨柳青：绅商与绅神的社会》载：“法人杜伯秋于中法汉学研究所举办的‘民间新年神像图画展览会’上所展出的门神、门童、天地神祃、神像，皆系从杨柳青和北京戴廉增画店购得。”《民间新年神像图画展览会》中列有出品地点为北京的神祃共26份之多。虽然杜伯秋在该书《绪言》中未提及此事，但其曾流连中国各神祃、年画产地，也到过杨柳青。1933年，其在巴黎出版的《中国民间图画》中，应涉及杨柳青年画。

    该所主任研究员杨堃撰《灶神考》（载该所《汉学》第1辑）文后附图，占满整页。其说明文为：“此系中法汉学研究所所藏灶王纸马之一种，俗名金灶，在华北一带颇为流行。图中正排之二坐像，一系灶王爷，一系灶王奶奶。本幅原长30厘米、宽20厘米，出品地点为天津。”此亦应为杜伯秋旧藏。

    葛夫平著《中法教育合作事业研究（1912—1949）》载，1953年该所停止活动。“具有不可估量的科学价值”的大量汉学资料，如今大多被法兰西学院汉学研究所珍藏。

    回眸杨柳青年画发展史，该所研究人员当年所作努力，应是不可或缺的一笔，值得关注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