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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的晚餐》 布面油画 1600×400cm 2011年创作于北京
《基础教育》 装置 (20世纪60年代中国出版之反战宣传画一套、施工铁架、军用铁锹等) 2001年创作于德国汉堡
记者:就像您曾说的用麻袋装入粮食来比喻艺术的精神性?
王广义:(笑)那都是我20年前说过的话了,当时记者问我怎么看艺术中具有的精神性。这个问题挺难回答的,而采访又必须立刻作出反应,我当时只是打个比方,我说,这就像是麻袋塞入粮食,把它扛走了,艺术的精神性也是一种塞入的逻辑……但就像巫术和炼金术,你不能去证伪,艺术存在的最终理由就在于这种不确定性。比如“自在之物”,它的哲学含义是我们对于不能认知的事物要保持崇敬的心理。因为人的认识是有边界的,恰恰我们不能认知的事物是我们能够存在的一个理由。
记者:您曾说艺术是和宗教、哲学平行的词;艺术是1米以上的事情,是可以仰视的,为什么会这样说呢?
王广义:艺术是个很有尊严的词,它的价值感让我觉得自豪。虽然艺术在现代社会,以其普遍的实用性,让所有人都知道了艺术,但在我看来,所有人都能谈,都能理解的,是艺术下降的产物,远离了艺术的本义。到了点一盏灯烧一壶酒来品画,已经把艺术放到了被把玩、被观赏的“最底线”的位置。现在社会更是将艺术理解为娱乐和时尚,我觉得这很贬低艺术,而且100个同行,90多个都在认同这种下降,这让我感到很悲哀。
记者:在回顾展的纪录片里,您说艺术家一旦成名会迅速被社会化,这是一个快乐被稀释的过程。您是怎么理解这种“稀释”的?
王广义:任何人,无论是做什么的,基本属性都是普通人,都会对好日子有一种向往。从这种普遍意义上来说,成功会带来很多快乐,这是毫无疑问的。我说的“被稀释”是指我认为艺术所具有的那种精神的高度,人们往往是不谈的,是被忽略的。因为人的基本属性太强大了,甚至艺术家自身那种一般性的普遍快乐,也会时常涌现出来,带着你往下沉。所以,这种“稀释”我并不是指责他人,因为自我也在“稀释”。所以,艺术家应该警醒。
记者:艺术家路易丝·布尔乔亚有个观点:幸福的人无法创作出杰出的艺术。您认同吗?
王广义:这个说法我认同,但我不同意把苦难具体化,如果把苦难仅仅界定为物质上的贫穷,按照这个逻辑,只有梵高能称为伟大的艺术家,那就把艺术太卑微化了,好像艺术家只有在贫穷状态下,才能创作出杰出的艺术,这是对艺术和对艺术家最重要的误解。其实,这种苦难是精神意义上的一种煎熬,与物质生活上的好与不好没有绝对的关系。
工作室内置放的作品
记者:艺术家过了荷尔蒙旺盛期,贫乏的物质缺口也被填充了,可能会有失去动力这么一道坎,那您现在做艺术的动力是什么?
王广义:很通俗的说法就是人存在的理由,因为这个问题永远解决不了,不同的人会有不同的理由,哲学家也给过很多答案,比如萨特,他的存在主义哲学整体上我并不欣赏,但他的一句话给我印象很深,他说,人是一堆无用的热情。偶然读到这句话,觉得很震撼。人确实有“无用的热情”这种倾向,那么人存在的理由是什么?虽然是一堆无用的热情,但你仍在追问存在的意义,仍在寻找一种东西,这就形成了一个悖论,尤其对艺术家来说,艺术这个活儿就是寻找。有时候我觉得我的作品逼近了那个答案,但实际上你永远不可能逼近那个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