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红,《蚊帐》(局部),2013,布面丙烯,190x110cm.
“这是一种生活形态的终结。艺术如果不能从哲学自我意识当中找到自身的镜像,它便无法继续下去。”在一个半月前丹托去世之际,人们悼念这位哲学家和艺评人的同时,再次回到艺术是什么、以及艺术的终结这两个现代主义之后的问题。通常意义上,人们在今天所谈论的当代艺术是一种观念结构,艺术家有很多种途径和不设限的媒介去抵达这个结构——可能是视觉形状,多维感官或情境体验等。相较于现代主义以及之前的艺术,其方法论的颠覆性改变丝毫不亚于技术革命对社会的影响,从美学中解放的创作和观看都获得了更广阔的自由。然而,一个纯粹意义上的画家所面临的却是越走越狭窄的道路,由眼和手、画笔到画布所建立的古老联系成为牢固的限制,任何一处突破都需要以反复调试和大量的重复为前提。并且,可以说,只有极少数的画家是在当代艺术的体系内展开工作的。
在我们的时代,绘画究竟意味着什么?走进喻红在长征空间的个展“忧云”,可以看到这位上世纪90年代初新生代画家群体中的佼佼者,在二十年后是以怎样的状态继续描绘着一部以单纯的个人经验为基调的时代曲。展览分为两个部分,正如主题所提供的两层字义:一边的展厅是六组人物特写式的三联画,每一组描绘一个“关于某某某的一切”的场景和隐喻;另一边的展厅则是一组长卷式的巨幅六联画,整体塑造了一个反思当代社会生活的浮世绘或启示录。无论作品题材还是绘画语言,这个展览都延续着一贯的喻红风格,即用典型的中国的新学院派写实去表达一种融合了幻想的个人或周边生活的体验;包括对宏大主题的尝试,也是在这个框架中扩充和升华的。正如易英所评述,“喻红的绘画是一种典型的写实风格,没有深奥的哲理和晦涩的题材,似乎无需解读。但喻红的作品是一个特定语境的产物,正是这个语境规定了其意义的生发……她在本质上是一个传统的画家。”
放在一个坐标轴里纵向来看,喻红执教的中央美院油画系三画室,自她和刘小东成为90年代新生代画家的代表人物之后,依次出现包括李松松、仇晓飞、申亮、马延红、闫冰、苑瑗等在绘画上继续推进的艺术家,一个共同特点是他们都没有完全脱离对表现主义的绘画语言、以及现实题材的偏好或执着,而马延红和苑瑗则更为明显地承继了喻红风格。综合而言,作为承上启下的一代,喻红以带有自传性质的个人表达介入了1989年之后中国艺术的发展,在今天依然能够单纯地藉绘画性输出丰富的视觉价值,或许后无来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