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神话一般传奇的当代艺术市场,目前能用来描述它的词汇,估计最好的也就是“回暖”了吧。圈内各界一直努力希望能扭转局势,被调侃了一整个夏天的“7.25大火”,还有颇具争议的泓盛“拍卖双年展”,但其中最有魄力的还当属香港苏富比秋拍的“苏富比亚洲40周年夜场”:整场60件拍品全部选取现当代艺术,总估值6亿多港币,28件作品估价过千万,多件作品在市场首次露面,如此阵势让内地的当代艺术市场略显屌丝。
但话说回来,艺术市场中的内地和香港,就像“新钱”和“老钱”,同样野心勃勃且精明算计,但一个露骨,一个优雅。尤其明显地表现在面对当代艺术市场的起落时“老钱”的态度,是拥有深厚历史背景和内地市场难以企及的广泛海内外资源才能表现出的从容,以及占据各方政策优势才能有的“力拔山兮”的市场影响力。
如今前途未卜的当代艺术市场,秋拍过后,香港和内地的市场表现差距或将拉得更大。苏富比20世纪中国艺术部主管陈秀玉也表示:“本次秋拍是中国现当代艺术品的关键一战,市场往上还是往下,在此一举。”而这上下之间,也包含着香港和内地市场之间的较量。
当代艺术拍卖,香港正在回归主场地位
9月26日晚上佳士得上海首拍落槌,与其宏大的造势相比,成交平淡毫无亮点。当代艺术部分更显乏味,值得关注的几件作品多为近5年在内地市场上出现过的拍品,“佳士得”的品牌也没有让它们有所起色,成交价并无多大长进。是佳士得的问题,还是内地市场的问题?
当代艺术在2012年秋拍香港经历来了所谓“黑色星期天”之后,内地市场以香港为导向,也一蹶不振,而2013年春拍,香港市场当代艺术便见回暖趋势。4月香港苏富比“当代亚洲艺术”专场上,张晓刚、方力钧、曾梵志的作品虽均有流拍,但整体成交平稳,千万级成交拍品也不在少数。5月香港佳士得“亚洲二十世纪及当代艺术”夜场,张晓刚1998年做《圣母子像》以130万港元起拍,930万港元成交;曾梵志的作品《江湖》980万港元起拍,以3000多万港元成交,似乎市场的购买力又回来了。但内地春拍的当代艺术却没有香港乐观。首先市场份额整体减少,以嘉德为例,嘉德春拍总成交25.71亿元,当代油雕仅成交1.99亿元,并且其中支撑这一版块的主要是二十世纪中国早期油画和当代写实。周春芽三幅上拍作品全部流拍,曾梵志的唯一一幅估价350万元的上拍作品也遭流拍。
更能明显感受到当代艺术在内地和香港市场差异的是保利春拍:在北京保利“现当代中国夜场”中,曾梵志的《巅峰》、《肖像07-4》分别以149.5万元和690万元易主,而在4月的保利香港春拍上,曾梵志 1998年作《面具系列》以1035万港元成交,2006年作《毛泽东 沁园春·雪 No. 2》则是以1725万港元成交。从作品级别和成交额的巨大差距来看,拍卖行将更重要的当代艺术作品放在了香港的春拍上。
香港作为当代艺术的桥头堡,在经过了2009年到2011年短暂的市场重心向内地转移之后,正在回归它的主场中心地位。而香港和内地拍卖行在“狼来虎往”的过程中,艺术品市场重心两地转移的情况定会减少,两地将逐渐稳固自身特色。苏富比秋拍如此阵容,便是香港当代艺术市场优势的凸显。
内地VS香港:当代艺术市场氛围还差很远
香港是中国当代艺术走向国际的桥头堡,也是孕育当代艺术市场形成的“母体”。从上个世纪80年代便开始形成优质的市场氛围,又因为地理位置和零关税的优势,成为了内地和国际市场的“中转站”而吸引了大量新资源。
上世纪80年代末90年代初,血气方刚的张晓刚们在内地连展览都没法举办的时候,香港最早成立的一批画廊,看到了这批人在艺术中的价值,资助这一批人参加国际展览,逐步将他们推向国际市场。而香港也因此成为中国当代艺术的主要输出口,其中香港人张颂仁的汉雅轩画廊便是重要的销售渠道之一,目前市场上“天王级”艺术家几乎都是经由汉雅轩之手推向国际市场。也就是在这个时候,一些重要的当代艺术作品被香港和国际藏家收入囊中。
在当代艺术被内地市场认可之后,香港有成为了当代艺术从境外流向国内的入境口,对重要资源的把控确实让它处于绝对优势地位。并且香港的地理和关税优势吸引了大量的国际和国内画廊在香港设立分部,再加上“香港艺博会”在今年与“巴塞尔艺博会”联营“香港巴塞尔”也为当代艺术市场提供了一个购买狂欢节。
内地市场虽也有着生猛的爆发力和飞快的进步速度,吸引了大量外资拍卖行进入内地,但却因为市场环境无法适应或政策等原因与近两年纷纷退出。作为二级市场的拍卖行也一直顶着越界的骂名在推动内地当代艺术市场,但随着市场国际化进程,出走香港的拍卖行也将当代艺术重心放在香港,而内地市场则迎来了新水墨的热潮。
内地:收藏群体不稳定是市场短板
从2004年香港苏富比设立“新艺术”版块以来的10年,经历了买家从以国际藏家为主向内地藏家为主的转变。但在经历了2006年到2011年短暂的高潮之后,当代艺术开始在内地市场的大面积缩水,也再次证明了内地当代艺术藏家群体的不稳定。
香港和国际藏家的收藏多成体系,甚至具有传承性,这在两位中国当代艺术的重要国际藏家尤伦斯夫妇和希克的藏品中便可领略。这样的收藏方式源自于他们对艺术的鉴赏是放在对艺术史的整体认知中的,同时也是从200多年的收藏中积累的经验。但对于中国藏家,尤其是当代艺术的藏家,最多也只有不到10年的收藏经验,大多数藏家都没有自身的收藏体系。目前国内比较重要的三位当代艺术藏家,王薇、唐炬和余德耀都是在建立私人美术馆的时候,才回顾自己的藏品,认识到需要调整藏品以成体系,其余藏家就更无须多说。
收藏体系的建立,或者是对收藏体系意识的建立,是需要整个社会艺术教育的配合,国内短时间内难以实现。
没有完善的收藏体系,内地的藏家对当代艺术的收藏,更多的是一种追高的投资表现。正如皮力所说:中国的当代艺术,在学术上不是孤岛,学术价值存在于全球性学术性体系内,但在价格上却是个孤岛,直接表现就是价格偏高,而主要原因则是“中国安全投资渠道偏少”。投资性收藏也就决定当代艺术在内地的市场难以持续升温。
香港:关税软实力依然是其最大优势
在越来越国际化的艺术市场中,介于中国内地和西方之间的地理位置让香港成为各家争夺的地盘,“零关税”无疑是它竞争的最大优势,世界各地的艺术品集结在此,也就催生了艺术品安保和仓储的服务。国际性拍卖行和画廊的入驻,也为香港带来了西方较为规范的市场机制。
香港零关税和各方面软实力的优势对当代艺术最大的利好,便是国内外艺术机构的入驻,为香港市场带来的勃勃生机。2011年,包括伦敦白立方画廊、高古轩画廊、Ben Brown以及Edouard Malingue等国际顶尖的画廊纷纷入驻香港。随后,国内的偏锋、唐人、艺门和亦安画廊也在香港设立分部。并且据李苏桥称:香港特区政府在不遗余力地为一些艺术家提供方便,比如办理特殊人才的移民,这在一定程度上也可以吸引了艺术家入驻香港。
香港缺少本土艺术家,但优越的市场环境对各种市场因素的吸引,香港“交易平台”或将会被一个稳定的当代艺术生态圈代替,而成为世界性的艺术中心。
反思
当代艺术的主要生产地在内地,学术重心在内地,内地藏家购买力正日益强劲,保税区和自由贸易区也可以解决关税的问题。但为何还是被香港抢去风头?或许如董梦阳所说“这是需要时间的,因为内地与香港的差距不仅仅是税收,更多的其实是文明、教育和机制的差距。”(王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