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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山专与英格参展作品《从透视抛出一枚进入投射的火焰》,普罗米修斯的“盗火者”形象与希腊街头扔燃烧瓶的“投火者”合而为一,神话人物进入现实公共空间。
“太平广记”,这是一部北宋时期编修的杂著,这又是当下在艺术圈引发围观与热议的一个展览。一部汇聚了数百年来各种传奇、轶闻、神怪志异、稗史的庞大类书,与当代艺术之间究竟有何种关联,其中又蕴藏着何种能量能够激发当代艺术的创作想象?甚至,在与古老时空的遥相对视之间,当代艺术又是否能有反思,有激活,有延伸?
5月23日,这场由高士明、郭晓彦、张健伶策划的“太平广记”在北京红砖美术馆开幕。在为期10 0天的展览期间中,这三位学者将策动十位艺术家和写作的力量共同参与展览,通过“太平广记”集中呈现他们对“在野的叙事能量”的解读。
1.用“不靠谱”的作品去展示“在野的叙事能量”
红砖美术馆,不同于“白盒子”这一艺术展示的标准空间,有种中国文人雅集之美。正如红砖美术馆馆长闫士杰所说:“它提供了一个契机,让我们在一个不一样的环境中思考当代艺术的历史关联和在当代文化大格局中创造新的可能性。”
而正是这个“不一样的环境”,迎来的开馆展览具有同样的基因与姿态———“太平广记”。
善于从中国传统文化中找寻与当代文化对话的黄永砅,此次带来的是《三摞,一堆,一摊》。这是“一条食物链”———人产生出假的新西兰牛奶,假新西兰牛奶喂猪,人再去吃这些真的猪……这是一种寓言式的存在。
吴山专与英格合作带来的《从透视抛出一枚进入投射的火焰》,将希腊神话中的“盗火者”普罗米修斯与希腊街头扔出燃烧瓶的“投火者”合而为一,这是用神话投射现实。
张永和根据爱尔兰作家弗兰欧·布莱恩的小说《第三警察》创作出来的《第三警察局》是一名建筑师对于超现实戏剧的探索,他不仅展示了剧本、设计草图等文献,并且另设墙面上的窗口作为取景框,构成了另外一层次的“窥视剧场”。
……
学术主持高士明用充满褒义地语调赞许这些作品———“不靠谱”。靠谱的是主流的经史子集,只有“不靠谱”的野史、传记、故事、小说才是充满着惊奇、张扬生命力量的所在。而高士明称之为“在野的知识”。
“太平广记”不是穿越时空,不是怀念过去,而是用当代的故事与情感,构成多重现实的文本。并且,这些文本不是平铺直叙,不是简单粗暴,而是追求“叙事的容量”。
2 。写作者翻开艺术家的叙事“褶皱”,构建独特的异质空间
“谋杀是一种偏离轨道的艺术,就像把一具尸体从一个空间移向另一个空间,而发现混凝土砖石的建筑中存在一个点,让压抑的东西得到了逃逸,或涌现……一个空间开始成为存储案情、暴力、欲望和情绪记忆的最好容器。”
在与《导览手册》同时发放的《美术馆使用指南》中,我们看到了这样一段话以及看上去很像剧本的文字,演绎着在这个空间中“发生”的事情。这让很多人觉得很怪诞———使用手册中为什么会有谋杀?这与其他展览作品有什么关联?而写作这段《有计划的袭击:空间夺权主宰的谋杀史》的就是情境主义写作者恶鸟。在他看来,“因为谋杀最适合表现时间、空间和记忆之间的混合”。
“现场展出的艺术品,更像是漂浮着的传奇和神异形象,我们需要让一些而不是个别的评论者来构建关于这些传奇和神异形象的不同角度的故事。一个艺术家的艺术作品其实在制作过程中积攒了非常多的能量,而在美术馆这个空间里,只给了观众一次注视的机会,这些以褶皱方式保存的能量,就需要让一些写作者来翻开褶皱,用叙事的方式疏导出能量,让观众以展开画册那样的方式来展开一个空间、一个艺术品,这样在美术馆中的艺术品就像成了一个想象的入口。”恶鸟说,“(写作)让每一个美术馆中的展出现场,在叙事作品中重生为另一些特质空间,让观众进入此空间时,带着另一个空间的多个想象。”
除了恶鸟外,还有贾勤、朱琺等多位“潜在写作”的汉语实践者们,探问“太平广记”的当下意蕴,发掘美术馆空间中潜在的叙事能量。
策展人张健伶表示,展出当天还发动了互联网的“云写作”,24小时场外多人以在线写作提交的方式参与,把美术馆习以为常的观看关系撕开一道道裂隙,嵌入一个个注脚和献辞。展期内,参与者将在“无名作者的房间”中进行写作驻留,以《多余的话》作为展览装置来使用和填充。
“这是一个100天展览,一定要不断地变异与生长。通过互动的部分,真正地把这种展览时空与从《太平广记》中汲取的‘征兆’、‘影射’、‘志异’这三个动词的能量显现。”高士明说。
创意对话
当代艺术越来越简单粗暴,我们用叙事来恢复它的“征兆”、“影射”和“志异”
高士明“太平广记”学术主持
南方都市报(以下简称南都):为何以“太平广记”作为展览的名号?
高士明:策划这个计划的初衷是希望强调叙事能量。这是有感于当代艺术越来越简单直接,追求生猛粗暴,我们希望能把叙事当成一种策略,恢复艺术的丰富性、复杂性。我们慢慢地找到了“太平广记”,我们希望构造有宇宙感的东西,系统的、复杂的。而相较于经史子集编成《太平御览》来说,《太平广记》是在野的知识。这让我们很兴奋。这是我们期待的———当代艺术能够构造一种在野的另类时空。
南都:展览希望重新开启艺术古老的叙事潜能,它的现实意义是什么?
高士明:当下的艺术作品越来越表面,即便是关心现实也越来越表面,当代艺术的核心变得景观化,所有的一切都像广告一样直接呈现信息。而对抗这些景观化的逻辑,就要重新启动叙事的能量。
南都:你为什么说“太平广记”不是一个主题?那参展艺术家与作品都不是按照此主题来选择的?
高士明:“太平广记”并不是艺术家所要应对的展览主题,它首先是一个媒介,是化学反应中铂金丝之类的东西,是艺术家和写作者们工作的助燃剂。它形成一个邀约,邀请大家进入横亘了几百年的在野的知识奇特时空。我们选择艺术家的最重要标准是在作品中的叙事能量以及他们能否带出我们在“太平广记”中所提炼的三个词———“征兆”、“影射”或“志异”。八大名家加两个年轻艺术家让展览能够有不同的代际关系。
南都:“征兆”、“影射”和“志异”这三个词是当代艺术应该从传统文化中复兴的东西吗?它们分别指向什么?
高士明:一直以来,艺术家这个身份都是与观象者、占卜者、记述者相联系的,他们有着神秘能力、能有所讲述。“征兆”,是有预见性的社会想象力:“影射”,指向现实行动与作品、空间之间的关系:“志异”,是对现实的另外一种说法,是把正史讲成异史的能力,是同样的事实能被激发出奇幻的想象。这是我们从“太平广记”中获取的财富,这原本应该是艺术身上的东西,,但在当代艺术的现代性中慢慢丧失了。这种缺失是我们今天重提的现实意义所在。(记者 黄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