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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我要给自己印一个名片——不是独立策展人。”
从2002年就开始在798做展览的冯博一半是无奈半开玩笑地说。
798的第一间国际画廊是来自日本的东京艺术工程,从日本回国的黄锐在798找到自己的工作室之后,也将798的空间推荐给一直关注中国当代艺术的东京画廊。
2002年,东京画廊在北京以东京艺术工程的名义开幕。开幕的展览就是冯博一策划的《北京浮世绘》。
90年代开始策划当代艺术展览的冯博一,可以说是中国最早的独立策展人之一,独立策展人是相对于官方的艺术体系而言,在官方的美协、美术馆和美术学院之外,90年代后期各种半地下的当代艺术展览开始活跃起来,当然,这些展览经常面临临时被官方取缔的尴尬。
《北京浮世绘》是798开始被公众和媒体关注的第一个重要展览,这个展览进展非常顺利,90年代后期那种在半地下状态下操作展览的危险气氛已经淡去。
冯博一邀请了11个人参加这个展览,展览的作品包括绘画、摄影、录像等。东京艺术工程来自日本,冯博一在给这个展览选择主题时,用到了“浮世绘”这个日本的外来词,“也是2000年以来中国社会的隐喻,有一种不确定性,漂浮的感觉,在浮躁、焦虑的状态当中。” 这是冯博一对“浮世绘”的解释。
这个展览开幕之前,艺术评论家巫鸿来了东京艺术工程的现场,觉得特别震惊。冯博一说:“他说的一句话我印象特深。他说如果可以把这个改造成一个现代美术馆就太好了。”在巴黎和伦敦,由工业空间改建的蓬皮杜艺术中心和电站改建的泰特当代美术馆已经成为将工业空间改造成为艺术空间的典范。
巫鸿的这个朦胧想法在几年之后,被比利时的尤伦斯基金会实现,尤伦斯基金会将原来的大窑炉空间改建为尤伦斯美术馆的计划则是后话了。
在这个展览之后,冯博一几乎是798最活跃的独立策展人。他与不同的空间合作,2003年在798时态空间举办的“左手与右手——中、德当代艺术联展”也是他第一次开始策划跨国界的艺术展览。
90年代后期以来,中国当代艺术由于政治的压力和艺术市场的匮乏,艺术家和策展人往往寄望于在西方寻找机会。
国际策展人来中国,中国艺术家和策展人拿着作品目录和展览计划排队和这些西方策展人谈话,在艺术圈里大家戏称这个过程为“看医生”,冯博一说,“我也这样排队去候过诊。”
从“左手与右手”这个展览开始,冯博一改变了排队的角色,海外艺术家和策展人开始主动和他联系,希望合作或者进入他策划的展览。
“这和798有很大的关系,这个地方作为一种文化现象开始被关注,也吸引了这些海外的艺术家。”
冯博一在798最大的两个空间,也就是现在的798时态空间和即将被改建成为尤伦斯艺术中心的大窑炉策划了这个展览。
2003年开始,英国在中国策划的Think UK、中法文化年,中国和意大利文化年渐次展开,欧洲国家在中国进行的文化艺术活动的异常活跃几乎也与798的发展时态几乎同步。
“左手和右手”,是冯博一策划大型展览的开始,他关注正在急剧发展的城市形态的变迁,“东经116˚与北纬40˚的聚落”——“被变化复制的统一表情”国际当代艺术展是他在2005年策划的另一个展览,黄锐的“中国\拆-那”,隋建国的巨型装置作品MADE IN CHINA,以及庄辉用陶土烧制的“筒子楼”,这些后社会主义风格的作品,透射了当代中国的现实变化。
“东经116˚与北纬40˚的聚落”展览进展的2005年,正是海外的画廊开始大量进入798的一年,与此同时,国内的画廊也在一间一间接连开幕,当代艺术市场在中国已经高烧起来。
在进行这个展览的时候,大窑炉的空间已经被尤伦斯基金会拿下,冯博一不能再简单地找厂方租场地作展览,他和尤伦斯艺术计划的主任费大为讨论了他的展览计划,作为展览的赞助方之一,尤伦斯计划为这个展览提供了免费的场地,但随后这个空间就开始进入了尤伦斯计划改建美术馆的计划中,要等到2007年秋天才开始对外开放。
2006年,冯博一的策展方式开始调整,他策划了温凌、UNMASK和王顷等年轻艺术家的展览,一方面他希望和火热的艺术市场上那些成名艺术家保持一些距离,而另一方面,与他合作展开这一系列展览的却是来自台湾的帝门画廊,“在台湾,帝门是很商业的画廊。”冯博一不讳言,而在北京,帝门画廊选择发掘新生代艺术家的路线,冯博一的策展方案与帝门北京计划的重合,让他们开始合作一系列展览。
从游击队一样的独立展览到在798进行的大型展览,冯博一从做策展人开始,一直需要通过不同的途径解决展览的经费问题,在没有正常公开的基金会支持的情况下,展览的经费来源非常不稳定,有些时候甚至需要自己拿钱出来支付一部分费用。
与帝门的合作让他开始不用操心钱的问题,但一年的合作下来,冯博一决定明年不再与商业画廊建立稳定的合作了,他不想成为某个画廊固定的艺术总监,从90年代以来,在不同的缝隙中寻找生存空间的工作方式,已经让他习惯了自己来操作和控制展览的主题和进展,无论是商业画廊还是学院,都不是他希望进入的固定空间,
在嘈杂的798,我和冯博一的谈话,居然很难在一片装修工程中寻找到清静地方。
商业画廊、咖啡馆、美术馆……不同的项目正在这里加紧建设,798更多的厂房被开发出来,而冯博一却说,“我在798的空间已经越来越小了,很难找到合适的地方做展览,或许该去798之外的地方做展览了。”
二、
“798就是北京最大的批发市场。”颜峻还是他一贯的愤青态度。
这个文学青年、噪音制造者、策展人,第一次开始策划大型活动是从798开始的。
2004年的第一届大山子国际艺术节期间,颜峻策划过一系列活动。他花了不到两万块钱做了十几个活动,包括声音装置、演出等等,差不多涉及到二十多个空间,这样的活动规模和经费大概也只有在798发展之初才能完成。
798的工业环境给做声音艺术的颜峻带来了创作空间。2003年11月颜峻就拿出了活动方案,这个活动叫做“798音景”(Beijing Sound Scape),颜峻将整个798看作一个整体,在整体中间利用它的时间和空间来做一系列的活动,包括在咖啡馆的演出、在Now的演出、在798艺术区大通道的卖唱、在十个洗手间做的“音乐课”——一些循环播放的声音作品……也有打碟和Workshop,这些活动都是用来“展现音乐的表演和创作的交流”。
2005年第二届艺术节颜峻只做了两个演出,一个是《新北京新声》,大约有八到十个小时。这个长时间演出的出发点是因为颜峻觉得“当798在膨胀、在亢奋、在放浪的时候,我越来越愿意做一个更专注的活动”。
在冯博一觉得798里的“空间越来越小了”的时候,798里曾经有的那些小规模的、混杂的,边缘的演出形态正在从798退出。
798的NOW俱乐部,一度是北京小型地下音乐的演出场所,这个空间现在已经变成了台湾艺术家黄明哲的艺术工作室,而以前颜峻做音乐活动的微波释咖啡馆,现在已经成为了尤伦斯当代艺术中心的信息中心。
越来越多的画廊开幕和展览,这几年一直在798里进出的颜峻说,“我觉得798没有让人心平气和去看展览的气氛。通常知道展览去看就是开幕,开幕式是社交,是一个圈子游戏。”
这个“圈子游戏”被颜峻归结为“798定律第一条:什么是艺术?有开幕酒会和画册就是艺术,没有就不是。这是典型的798风格。”
“798是富人区,是成功艺术家和商人聚集的地方,这个地方没有生态,不要说波希米亚风格,任何一种气质都不会有。”
而颜峻喜欢的 “白糖罐”或者“自由交流”书店,是非常脆弱的存在,随时可能因为租约的问题被房东扫地出门。
尽管对798今天的商业化颇多批判,颜峻仍然不能完全离开798,他还在计划大山子艺术节要策划的音乐演出活动。
在798进出的大多数人,对798现在的商业化倾向,都表示了不同程度的厌倦和反感,但他们和颜峻一样,在反感的同时,也不能拒绝798提供的机会。
正如冯博一所说:“大家都说乱,但谁都不愿意放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