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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我正在听星际穿越的曲目,音符划过耳边,显现了夜幕中漫天的星光璀璨。那黑夜的颜色就像侯雯的眼睛,闪烁着和星空一样迷人的东西。在我看来,这份纯净,正是让她的生命如此与众不同的,闪闪发光的品质。
灵魂的映照
“我必须被制裁,必须日日更新;我要不顾一切地挣扎,反抗,求生。这二者缺一都会导致美的隐退。儿时一个不经意的行为竟然成了我一生的阴喻,勾勒出我追求的姿态。高贵和野蛮,剧痛和升华,阴谋与大无畏,钳制和自由,这些我要用一生来体验的矛盾,早就包含在我早年生活的混沌之中了。”
侯雯把作家残雪写的这段文字用在了一篇自述中,一开始就向我们展示了灵魂中的孤独,以及只有在这种孤独中才能生成的美的力量。她对美是敏感的,在不断接近永恒的过程里,侯雯选择了雕塑,让那个替她言说的女孩在其中显现了形象。
侯雯原本学的是动画,因为与卡通相伴的童年,和在记忆里就存在的对艺术的向往。但很快,她发现动画的生成和工作方式是团队性的,并且无法将一个人的情感、思考和精神完整而独立的呈现出来。转向雕塑,便选择了一种表述的方法,以及将精神幻化为物的途径。她说,精神的无形和雕塑的实体之间有一种令人迷恋的矛盾,这种矛盾让实体更虚幻,让精神更真实。
小女孩的形象自然而本能地出现了——一个有着侯雯的特点,但又独立在自己世界中的人物。她美丽、可爱且复杂;她孤独、幼小又充满力量。她是侯雯与生活之间的镜子,是触摸世界的手,可以聆听的耳。小女孩打开了一个世界,在那里,侯雯遇见了自己。
在她温柔的面容下
在侯雯的描述中,小女孩的出场便背负了生命中无法明辨的伤害。她躺在地上被阳光包裹着,眼睛里空无一物,涣散又深邃。在与她对视的瞬间,侯雯说那个世界没有自己,只看见了一把黑色的刀刃。
这是一次深度的幻想,有时间、场景和一次真正的碰面。那里充满着危险,但也被阳光温暖着,这是侯雯和自己相遇的瞬间,也是从“她”的眼里去看世界的开始。
故事应该从一只幼豹开始讲起。作品是小女孩抱着一只豹子,两个同样幼小的生命并置在一起,豹子虽小但也有它的尖牙利爪,有它对这个世界防备。豹子是女孩弱小温柔的外表下对生命的真正敬畏之心,也是对面对生活和世界的勇气。
侯雯说和其他的同龄人一样,从小的孤独感大都源于无法与父母进行真正的精神交流,两个世界的隔阂和差异让这份成长里有了更多不能言说的隐藏。物质的丰富成了父母对孩子,也是对生活最重要的追求。在爱的宠溺中,是隐藏其中的控制和束缚,还有不知如何安放的灵魂。在记忆的深处,一个抱着玩偶的小公主哀伤地站在那里,独自面对着爱的不解和困境。
对侯雯来说,进入做雕塑的状态中是一件很舒服的事情,置身其中的时候身边所有的一切都消失了,只有眼前的作品,和雕与塑的动作。我想这便是艺术最大的魅力,当你和它相遇的时候,你便会感到自由。当你感到自由的时候,你便拥有了整个世界。侯雯说从开始到现在,作品从来都不仅仅是精神的外化,它也同样作为独立个体一次又一次地发起了对自己的对话,在这个过程里,小女孩长大了。
梦的移动
当幻想走进了更深的梦里,其中难以辨别的真真假假才贴近了生活的真实,一切都是梦,一切也都是现实。
雕塑中的叙事,便是造境完成的。但这个造境和绘画里的造境概念又有不同。要么,它只有主体人物或物体形态的塑造,是从一个瞬间中延伸出的一切。要么,它用角色或道具交代着更丰富的背景。
在侯雯最近的创作中,小女孩不再那么写实,也不再背负那些历历在目的回忆和伤害。它开始移动,在梦的现实里和现实的梦里。金属材料的加入,让肉体和不锈钢之间又有了一层可以体会到的温差,柔软和坚硬,温暖和冰冷,而这正是侯雯对雕塑语言本身的丰富和扩展。
在新的作品中,她去掉了那些显而易见的情绪,以及一眼可辨的剧情。侯雯说,现在看远古时代的艺术时,那些高度抽象化的形象是很有卡通感的,而此时对卡通的理解也才会有新的高度,卡通形象的魅力正是在于它的简括与抽象,这个抽象不是绘画里的抽象概念,而是用简单的形把人的复杂纳入其中的抽象。所以她开始去掉那些琐碎的细节,比如雕塑上的颜色,便从丰富降为单一;从叙事的方式上,则去掉了之前雕塑中的双重身份,而更多的把作品力量的爆发点集中在形态的塑造,和材料本身的质感上。
《化梦为蝶》,女孩的头发扬起,在直指梦境的方向,幻化出群舞的蝴蝶。是我化为了蝶?还是蝶化为了我?在周庄梦蝶的美言中,人和物之间不再有分别心,而这也是我们可以证明自己存在于世的少有的方式,所以无论是蝴蝶,还是一尘一埃,都是那个不断幻化的我的存在。
是天使,也是忒弥斯
在这些作品中,我看到侯雯身上双鱼座的复杂,以及在这种复杂中对秩序的坚守。她像天使,说着善的故事;她也像忒弥斯,用事物的两面告诉人们秩序的形状。她宣扬善和正义,也毫不掩饰自己强大的力量,而生命不就是在这样的力量里绽放吗?
作品《净化》的背后,是一个令人愤怒又悲痛的故事。侯雯望着我说,这个社会怎么了?人性里的恶到底有多重?她说新闻里小女孩浑身缠绕的绷带,让她看起来离痛苦很远,这份无法感同的伤害实则让灵魂更接近了完整的人性,同时拥有了真正安详和神圣。受伤的女孩坐在宝座上,三角几何形的椅子生发出向上升腾的气息,在一分锐利的、刺痛的感受里,还留存着一丝对生命的珍惜和爱。
是的,她如黑夜星光璀璨,也有烟花烂漫。高兴,她在这个世界不断地拥抱着自己;欣慰,她带着光照亮了一个又一个独自面对的黑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