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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神游牧——谈赵培智
张子康
赵培智1971年10月生于新疆,从小学开始自学国画。由于地处比较偏远的新疆农村,赵培智从他能接触到的画册上,临摹、练习国画的技法和表达。高二时候学习素描。1991年,赵培智考入新疆师范大学。大学期间,赵培智一直在按照学院的要求学习绘画。
从中国当代艺术史的角度,赵培智学习绘画的时期,恰恰是改革开放以来,中国艺术创作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的时期。一大批优秀艺术家结合新的社会背景及文化需要进行了开创性的实验。这不仅使中国当代艺术逐渐作为一种新的艺术表达而存在,在国际上,也得到了广泛认可。
偏居新疆的赵培智保持着自己的学习状态,从卡拉瓦乔,伦勃朗,哈尔茨,维密尔,安格尔,大卫特,委拉斯凯兹等艺术大师的作品中汲取创作营养。
汉斯·贝尔廷(Hans Belting,1935—)1987年在其著作《艺术史终结了吗?》中提到:一种线性的、貌似有规律的历史记录方式应该终止了,因为人们遭遇的艺术现实已经处在交错发生并缺乏分类学意义的状况:没有边界,没有逻辑,甚至没有时间,因而也就没有历史。
在一个多元文化碰撞的时代,如何书写艺术家的工作?如何把握不同城市与地区的艺术家工作之间的关系?
对于赵培智的艺术,我们从他逐渐形成的绘画语言和表达中窥探艺术家和作品之间的关系。
1996年,大学毕业的赵培智没有跟随当时中国的艺术潮流,在新疆师范大学中一边执教,一边画画。敏感、勤奋加上远离思潮核心带来的安定感,在心里认知上呈现出一种关于艺术的双重思考:一方面感受到自己之前的绘画方式不能够表达对艺术的想法,开始关注俄罗斯巡回画派、印象派、德国表现主义、现代主义等各类作品,从中寻找解决方案;另一方面赵培智开始探索属于其自我的、独特的艺术表达方式和艺术思想构成。这个过程伴随着一些迷茫,不断的学习,不断的思索,否定自己,又重构理念——这是一个艺术家创作朝向内心的深刻的过程。
艺术家因不同的知识、经历和成长背景而表现出对现实不同的反应。对于赵培智来说,新疆是一个重要的题材。
新疆和几个国家接壤,历史上是不同文明共同交汇的丝绸之路要道。整体的地貌、人文都呈现出地域对于多元文化的包容性。这种文化特质,带给艺术家们一种独特的艺术感悟:远离喧嚣,视野开阔,不拘小节,质朴大气。赵培智出生在新疆,具有天然的对于多元文化和复杂文化现象的认同感。
在绘画领域,很多新疆题材的作品多数描述的是形象本身,偏重表象的描写。而赵培智对于新疆,则存在更复杂的认识。这其中既有客观上民族和地域的复杂性,也包含自我的认知,融合他我的观点。
赵培智在新疆生活了很多年,对于新疆的热爱是由内至外的,贯穿在赵培智的每一次创作当中。但是这种热爱并不单纯呈现表面的美好,而是源自于生活的真实的触动。民族的、地域的独特性和复杂性;人们的生活状态,喜怒哀乐的情感,这些原本复杂的东西交织在一起。赵培智的作品,既不是简单写实的再现生活场景,也不是虚拟的呈现片面的形象样貌,而是一种深度的情感表达,带有理性的思考和艺术创作的实践,是艺术认知的自我表现。
2004年赵培智到巴黎美院短期学习,之后在欧洲游学两年,得以有机会在博物馆、美术馆观摩大量的艺术作品原作。整个欧洲的艺术氛围,和国内的文化不同,触动了赵培智。
对于多元文化认同、包容的心态,潜意识中拓展了画家不断接纳新的文化的可能性。在此基础上,赵培智的艺术探索却更加理性和艰难,其中伴随着精神困惑和家园意识的追问,也思考着当下绘画语言和中国气质、审美、精神的结合。不能简单的混杂也不能延续现有的逻辑。画家主观的创作意识在这个阶段不断的被客观环境所影响。(作品)
那时候赵培智在思考,探索不完全的学院派创作方式,并不附庸东西方的任何流派和“主义”。这是艺术家难得的清醒,也包含着艰苦的自我否定和重构。
赵培智通过对西方绘画体系的思考,着重研究如何保持自己的创作方向,主动在中国语境中创作。从现在的目光来看,赵培智的画始终有一种古典气质贯穿其中,同时有一种中国画写意的意境,潜移默化的在其作品中呈现出来。赵培智偏向于理性的表达,表象上充满张力,其中隐含着含蓄、内敛的表达,艺术家受到传统中国画中的写意绘画的影响。但是赵培智理解的图象并不是完全写意,而是一种精神的表达,绘画语言对接的不仅仅是生活,而是感受,是精神状态。
游离在主流艺术语境中的赵培智,逐渐的寻找到属于自己的创作方式,作品也逐渐形成了个人的面貌风格。
油画作品不断在国内外很多美术期刊上发表,作品入选全国美展。其中油画《来自高原的祈福--5·19国家记忆》荣获第十一届全国美展油画金奖,这是西北五省区油画美术作品首次获此殊荣。
2011年赵培智调入中国国家画院,从新疆来到北京生活。
赵培智对于艺术世界的探索,带给他的挑战越来越大。赵培智仍然清醒着,游离在热闹的表象之外。他开始打破自己固有的创作模式,突破自我,探索新的绘画语言,不断开放自己的艺术边界,进行深度思考。
这个阶段的作品,赵培智给观众一个想象空间,作品本身也引导着观众认知其绘画的精神传达,创作语言更加简洁,内涵更加丰富。(作品《矿工》)
其中一幅作品《塞上曲——长日歌》(见第X页),呈现的画面语言简练,线条、色块突出力量感,形象厚重,有张力。背景呈现出田园感的生动特质,通过物体的蒙太奇般的组合,形成独有的画面逻辑,营造出凉爽、活力、流动的空气和有生命感的人和马的组合。整个作品即在场景呈现的逻辑之内,又在现实呈现的逻辑之外,呈现出生动的,带一点倔强和顽健,充满力量的艺术表达。
赵培智认为,创作中,艺术家乐于炫技,或者说太表面化的绘画语言,会妨碍真正思想的表达。艺术的目的并不是表现基本功,而是呈现艺术思想,基本功仅仅是艺术创作的手段。艺术家首先有自身的艺术创作认知,才可能创作出有思想深度的作品。
赵培智的作品中,“顽健”成为画面形象的表现,这是艺术家对于艺术语言的突破和自知自觉的创作警醒。这种觉醒带有某种理性思维的特征,开放自己的认知边界,重塑和重新认知世界的过程;也充盈着感性的宣泄和传达,用整体而非局部的画面,呈现深沉的,超越时间空间的情感。所以在《相马图》(页码)中,我们既可以看到艺术家理性的艺术处理,又能从画面中感受到扑面而来的强烈感情。
著名艺术史学家E•H•贡布里希在其《艺术的故事》中说:“一幅画的美丽与否其实不在于他的题材。”
这一时期的作品,赵培智心目中的新疆或者塔吉克形象,覆盖着理性观念中人们的形象特征,但是事实上,并不是象它的表面所呈现的存在与人们意识中的新疆。新疆,实际上已变为情感的寄托,塔吉克形象成为艺术家表达思想的载体,也是艺术探索的承载体。所以赵培智采用的更加朴素、简洁的手法,揭示出画家思想本质的真实。这种真实将人们的关注点引向思想的深处,引起人们的共鸣——那是跨越地域,忽略艺术流派和绘画语言的,关于人们思想的内省,从个性表达中呈现出一种人类共通的共性理解。
对于艺术家来说进步和成熟是两回事。赵培智的艺术探索,是一个学习、进步、反思、重构到成熟的过程。当下的世界,新技术、新手法不断诞生,网络和大数据让人们的眼界不断扩大。我们进入一个图像时代,不断填塞着各种各样的创作,繁荣的同时不可避免带来浮躁和审美疲劳。
用西方的艺术价值体系,将赵培智现在的作品进行简单定位,显然不准确。这是多元化的,信息膨胀的时代,过去的那种单一标准,单一体系已经演变成为多元的现状。艺术家把自己对于世界、社会认知的过程,形成艺术的表达,传递给大众。赵培智是一个特殊的艺术创作现象,其独特的成长环境和个人艺术探索经历,具有文化上的反思意义。
做艺术需要在看似顺其自然的创作中,不断更新自我的认识——这是赵培智接近本性的状态,也是当下艺术家需要的态度。
赵培智的艺术创作建立在中华文化根基中,他的作品,是其独特的生活经历、艺术创作方式综合形成的特殊艺术现象。
从某种意义上说,赵培智的创作呈现出一种表面的非理性外衣;但是表面之下,可能寓有更理性的因素。这些似乎在“直觉”状态下的创作,给我们的“直觉”感官是一种丰富的语言对于思想的呈现,启发人们从另一个角度去透视、观察和思考事物。
艺术家个人的思考,建立了有别于其他人的绘画支撑和认知体系,这样一种艺术探索和社会产生关联,具有关照现实社会文化的力量。将艺术家融入这个时代里解读,会引发更多的社会思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