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天津美术界,几乎所有人都知道,天津当年的老画家中刘奎龄和刘子久并称为“天津二刘”,刘奎龄的工笔花鸟走兽称誉当年画坛,而刘子久的北宗山水则开创了当年天津国画山水的新时代,称雄于天下。刘子久的国画作品六法兼备,注重写生;章法谨严,笔墨苍劲;赋色沉静,借古开今。传统功力极为深厚,又具浓郁的生活气息。其用笔雄强稳重,源出郭熙、李唐、马远、夏皀、戴进诸家。所画山石林木茂盛苍古,盖得力于盛懋、王叔明、王石谷等人。在墨法上,刘子久兼用积墨、破墨、泼墨,浓淡干湿相得益彰,融南北二宗于一炉。其花卉画面貌不一,有的属于重彩勾染一派,有的属于水墨淡彩,有的全以水墨写出,既有古人传统,又有个人风貌。就其总体绘画风格而言,侧重于布局谨严、用笔苍劲的“北宗”一路。其在建国初期的山水画与花卉画,破除了传统技法不能反映现实生活的陈规陋习的传统观念,一改变昔日片面崇尚古人的观念,大胆探索山水画的创新问题,借古开今。他带头走出画室,到祖国的各地写生,“收尽奇峰打草稿”,率先创作出一系列具有时代精神风貌的新山水画,被誉为新中国新山水画的开路先锋,代表性作品有《支援前线》、《给军属拜年》、《长城放牧》、《为祖国寻找宝藏》、《冒雨铺轨》等。
刘子久先生还是一位伟大的人民美术教育家、博物学家。
刘子久(1891—1975),名光成,号饮湖,天津人。1920年毕业于北京陆军测量学校高等班,随即参加北京中国画学研究会。在金城指导下,刘子久系统临摹了明清以来许多名家名作,在山水画和花鸟画的传统技法方面打下了坚实基础。学成后担任中国画学研究会导师,开始了卖画授徒的艺术生涯。1926年金城病逝,刘子久在北京画界渐觉举步维艰,于是在1931年返回津门故里,先后在天津美术馆、博物馆工作,并创立天津国画研究会,被推举为主任委员。1956年出任天津美术家协会副主席,1960年被选为中国美术家协会理事。刘子久在从事山水画创作的同时,热心中国画教学及艺术设计工作。现代驰誉画坛的王颂余、孙克纲、刘继卣等人都是当年学生的优秀代表。
当年的天津中山公园,二门内假山观音石像右侧有一条小路,沿小路前行不远,尽头便是天津美术馆。该馆筹建于民国十八年(1929)冬,翌年10月馆舍落成。这是一座颇具艺术性的白色西式建筑,为两层楼房,下有地下室,楼上是展览室,有曲折回旋的楼梯,给人以幽渺之感。美术馆内分建筑陈列室、石刻陈列室、国画陈列室、雕塑陈列室、西画陈列室、画室和课堂等。该馆首任馆长为毕业于东京美术学校的严智开教授(严修之子)。美术馆开馆后,除定期展览古今美术作品外,还办有绘画传习班,招收青年美术爱好者学画。国画名家刘子久曾应邀到馆任国画教师,并创建了国画研究会,为天津的美术事业作出了贡献。
1934年,44岁的刘子久经历了人生道路上的一次重大转折。此时的他,已鲜少再做不切实际的梦,然而有一个梦却紧绕着他,那就是画画儿。促成刘子久这一段夙世缘力的人,是在近代美术教育史上有着重要地位的严智开。
严智开先生.字季聪,著名教育家严修第五子。早在中学时代,他就与刘子久相熟,两人都同时就读于南开中学,都喜欢美术。后严智开到国外留学学油画,刘子久则到北京学习传统国画。1930年,严智开先生利用严氏家族兴办新学的强大影响力,自己在东洋和西方学习绘画和美术教育的资历,以及其兄严智怡任河北省政府委员兼省教育厅厅长的有利条件,倡导成立天津市立美术馆,在天津市市长崔廷献的支持下得到批准,并被委任为第一任馆长。美术馆酝酿创立期间,严智开在考虑专业设置和导师人选时首先想到了刘子久,并向刘子久透露了这个意向。但当时刘子久正在京崭露头角,舍不得离开,所以迟迟拿不定主意。津门有一些画家想谋这个职位,但都未被严智开相中。在严智开先生心目中,此位置非刘子久先生莫属。
美术馆建立之初,便征集古今名作,筹设陈列室。1930年初冬,山西大同云冈石窟发生严重被盗事件,遗失珍贵石刻作品近百件。是年12月,这批文物被偷运到塘沽,准备走私出境,被海关截获,“当即扣留充公,拨归本馆保存,以资陈列。此项石刻,旋经专家鉴定,谓系汉代、六朝及唐时之物,颇具价值,不多观也”。数年间,陈列室又征集了大量的古今绘画原迹。古画如王石谷、蒋廷锡、董诰、郑板桥、焦秉贞、黄慎、吴宏、龚贤、陈青立、张兆祥、任薰等;今画如吴观岱、金城、胡佩衡、齐白石、徐燕荪、周元亮、祁井西、邱石冥、惠孝同、冯谆湖、徐石雪、刘子久、陈少梅、刘奎龄、方若、溥儒、萧谦中等,其中大部分是湖社画家的作品。
1934年四五月间,严智开接到了教育部所发聘书,将到北平国立艺术专科学校任校长。他要将美术馆的办学事项进一步落实,为此再一次向刘子久发出邀请。
从1934年5月开始,刘子久先生在天津美术馆任秘书兼国画导师。按照馆内的章程,馆内共分三股,秘书兼第二股主任,除教学之外,主管鉴定、征集、调查等事项。对于美术馆的工作,子久先生感情投入,积极热情,对职责分内之事一丝不苟。就拿子久先生为馆里征集书画藏品这项工作来说,便充满艰辛。美术馆不同于博物馆,有其职能的约束、经费的限制,不可能古今中外一应俱全,必须按照客观条件和实际需要来进行操作,又要顾及藏品的质量,为此子久先生花费了很大的精力和时间。他主动将自己的一些藏品和个人作品无偿捐给美术馆,又利用自己的威望和友朋关系,得到了不少湖社同仁的作品,除了将“琉璃厂内十大湖”的作品搜集齐全之外,还陆续征集了北京、上海等地许多画家的作品。同时也注重收藏本地画家的作品,往往不以名气大小为主要原则,除了像陈靖、张兆祥、陆文郁、马家桐、刘奎龄、陈少梅等大家之外,还包括李霞山、谈月色、周铁珊、黄逸儒等津地小名家的作品。凭其敏锐的眼光、超群的知识、公允的心怀和敬业精神,使美术馆的收藏和陈列取得了明显的成效。值得一提的是,美术馆对艺术品征集的宗旨非常明确,绝不是为了收藏而收藏,明确提出要发挥藏品的社会作用,使之长期对外,公诸同好。天津美术馆《馆志》这样写道:“美术馆之目的,主要在供研究者之参考。所藏美术品,必须公开陈列,功始有效。然年来限于经费,不全不备,无待讳言。所望于当代名流及社会人士,热心赞助,惠赠珍奇,以供陈列。同时本馆亦尽力搜罗现代中外名家杰作,及古今雕刻模型,与所能购置之副本、原照片或精美印刷品等实诸馆中,则数年后,当有可观,足为民众观摩欣赏,而美术馆之基业,将于此为之嚆矢。区区之希望,固不敢妄自期许,亦维努力行之而已。”至1940年,刘子久任秘书兼二部主任6年,美术馆各种藏品总数已达三千六百余件,其规模已相当可观。
在国画教学上,刘子久先生也非常认真。当时美术馆有两个国画班,一个是正班,又称为研究班;另一个是星期班。采取非学历教育的形式,从学者都是为了学真本事而来,不是为了求取文凭。因天津没有研习国画的官办机构,所以学员很多。教学采取堂上授课的方式,有专门的教室。上课时子久先生边讲边做示范,一招一式的来龙去脉,都在现场的演示中一一交代。包括如何蘸墨,如何用水,如何落笔,运行步骤,笔墨特点及各种技法要领和达到的效果,都在流变的过程中加以耐心的解释。平时画了大量的教学画稿,每次上课都能保证学生人手一张,每周换一次画稿,学生自始至终有画稿临摹。作业则给予修改和讲评,使学生受益良多。十余年间,培养了大批艺术人才,得意者20余位,他们是:刘继卣、王为(颂余)、刘维良、孙克纲、黄士俊、崔金刚、严六符、张鹤鸣、王宝铭、刘元方、梁仲英、商彝、李叔宏、赵文生、刘宏昌、邵洁、俞嘉禾、李文渊、李鸿樾、刘燕年等。子久先生的师表风范,更给后学潜移默化的影响。所以,王颂余先生曾深有感触地说:“老师不仅教我以艺,更养我以德。
现在我们可以这样说:德高望重的刘子久先生是天津美术事业及博物馆事业的奠基人,让我们永远地记住国画大师、卓越的人民美术教育家、博物学家——刘子久先生。(启之)
刘子久山水作品
刘子久花鸟作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