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丹青对话许鞍华：民国时期生活和创作很自由

      从现在看来，今年许鞍华导演的《黄金时代》的意义，已经远远超越了一部电影所承载的东西，而成为一个“闪亮的文化符号”被无数中国人所关注和期待。继在上海、深圳等地和各界名人畅谈“黄金时代”之后，许鞍华再次在南京与著名画家陈丹青相约，来了一次“关于民国范”的对话。

      “那个时代，好过后来嬉皮士的放纵和颓废”

      在不同的场合，许鞍华都已经表达过自己拍《黄金时代》的原因，她表示那是自己的一个梦，在二十多岁就想拍萧红。此次，再次回顾《黄金时代》的创作，许鞍华感慨说：“为什么感觉民国时代那么好，这个很主观，是我个人的一些感觉：丁玲、萧红、萧军，包括鲁迅……那个时代比较自由，生活和创作也很自由，有一种高度的文明，那个时代能够兼容并收，好过后来嬉皮士的放纵和颓废。”

      当然，一部电影能够拍摄完成，充满着各种机缘，所以让许鞍华拍摄此片还有其他方面的原因：“为什么拍，我觉得特别感动的不完全是因为她在那样的环境说出那样的话，还因为她有自己过人的敏锐，当时她在物质上非常艰难，但在心情最痛苦的时刻，居然能够看出自己在一个黄金时代，作为一个艺术家能够看出自己当时很幸福，看出时代的好，这是一个艺术家的洞见力。”

      而作为一个香港导演，是否能够拍好民国这样一个她并不算熟悉的时代？许鞍华信心十足：“区区一个香港导演，不敢说自己很懂那个时代，但我感觉拍戏是很主观的，我是诚实的，也尽自己所能去拍，所以我底气还是足的。”

      “拍摄《黄金时代》，简直是一场大考试”

      尽管为了拍摄此片，做足了功课，并且请了李樯作为编剧，用三年完成了这个剧本。然而，在开拍之时，许鞍华仍然感叹“这简直就是一场大考试”，她回顾拍这部电影的历程时表示：“300多场戏，大半个中国，几乎没有重复的景，我很过瘾能拍这个戏。但一些人看过后没觉得有私人性，理解很顺畅，我内心就又很复杂。”

      听完导演的各种陈述，陈丹青表示：“感觉《黄金时代》是许鞍华最有野心的一部电影，之前您一定看了许多民国的资料，做了大量案头工作，否则不敢把这么多人物塞进去。”许鞍华却解释道：“野心没想过，但要再现一个时代，没有那么多角色，就拍一两个人的叙事，那不成立。”

      《黄金时代》虽然主要围绕的是萧红的故事，但是鲁迅是那个时代无法避免的一个人物。所以在电影中，许鞍华邀请了王志文来扮演鲁迅，前一段仅仅是王志文的一张剧照，就引发了众多的讨论。至于是怎样把鲁迅和王志文联系在一起的，许鞍华表示：“他的样子对全国文人来讲是最熟悉的，不像又不行。看了陈老师写的鲁迅，我们觉得这感情好，我们尽量把这个鲁迅弄得比较像普通人。王志文自己做了大量的工作，一来就把大家镇住了，比较真实。”

      “我很喜欢《黄土地》，就好像看到《童年往事》”

      近几年来，当香港电影在走下坡路的时候，很多香港著名的导演都来到内地拍电影，掀起了一股“北上”的狂潮，但是类型化居多，比如武侠、警匪等，但真正涉猎中国文化的电影，“北上”的香港导演拍得并不多，但去年陈可辛拍摄的《中国合伙人》证明了，香港导演也可以驾驭内地现实题材的影片。

      在谈到内地电影时，许鞍华表示自己很喜欢1984年陈凯歌拍摄的《黄土地》。“我看《黄土地》，好像看到《童年往事》(1985年侯孝贤导演作品)，香港新浪潮比内地早了三四年，当年我拍了《投奔怒海》之后以为世界都是我的，看完他们的作品后，悲喜交集，觉得他们比我做得好。”

      而在陈丹青要求其评价内地导演时，许鞍华却说，其实她作为一个导演，很理解导演的苦，所以不愿意批评别人：“你会拍一部很好的，也会拍几部不好的，好电影不是你一个人的问题，是整组人，是天时地利人和。实际上新浪潮导演也是几起几落，包括内地的第五代，都是交替着挣扎。确实有些是我不喜欢的电影，但大家都是导演，太懂互相的难处了，我不是虚伪，我觉得他们下次会做得好一些。比如就香港的导演，我还骂过王晶，我不喜欢他十几年，但最后是他帮过我的大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