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少白：师古师造化 莫以小聪明来比大智慧

刘少白，原名刘中显，字正，号乐水山房主人，自幼习书画，启蒙于梁永卓与齐良迟先生，现游学于崔志强、王镛、石开先生门下，统观刘少白之山水花鸟、诗文印章，以“尚意趣，精笔墨，饶士气”论之足以。与古为徒，刘少白崇尚“师古，师造化”，所以无论生活起居、还是读书做学问，他都效仿古人，陈丹青曾在文中评论刘少白“古人将传统托孤于我们，大多数年轻人选择了背弃，唯独这个年轻人把这个传统毕恭毕敬地双手接下”，刘少白则说：“这个时代，我唯有认认真真滴传承古人的东西，没有妄想，没有狂思，更不想挣钱创新搞改革的事情。”

效仿古人却不守古，刘少白觉得坚持传承传统才能创新，但是也关注西方经典的艺术，闭门读圣贤书，但是对当下的艺术生态亦有自己的独到见解，以下是记者广东站对刘少白的专访，从文人画聊到现今的艺术生态，我们想呈现的不仅仅是他的艺术，更想呈现他对这个社会的一种态度。

记者：现在中国画的发展越来越强调创新，“当代水墨”、“实验水墨”近乎成为中国画的主流声音，并逐渐归为当代艺术的一种，而你今晚的讲座的主题却是最传统的“中国文人画”，在这个阶段去探讨中国文人画对当下中国画艺术的发展有什么意义?

刘少白：我特别不承认“当代水墨”和“实验水墨”这两个名称，当代艺术一般指西方艺术体系的，我们在聊中国文化的时候，要让它纯粹一点，首先要离当代艺术远一点，因为当下离他们太近，容易让自己模糊，古人常说“皎皎者易污”，当代离自己太近时容易把自己污染了，要远离它，要跟纯粹的一起玩。以前说“亲君子而远小人”，当代艺术离它远点是挺好的，水墨这种工具代表不了中国画的体系，中国画之所以成为中国画，是因为它具备中国文人画的属性，具备人文的属性而不是工具性，你看有些中国画也不是用墨，比如说苏东坡画竹子，拿着朱砂，几笔下来一墨不沾，讲得是文人的即兴抒写，是一种类似于禅宗的寂静、顿悟或者淋漓的挥洒，这才叫中国的文人画。陈师曾提出来的，中国文人画是以中国人文体系为中心，具有人文思想的叫人文画。

中国文人画最早源于宋代的一些学者、士大夫的笔墨游戏，而后一脉相承宋。宋代有画院，所以宋代有人文画和院系画形成两大体系，元代呢，像蒙古人也没什么文化，都是大汗，就解散画院，当年院里的乐师都流放民间了，没有音乐也没有美术，宫廷的绘画消失了，民间的文人画开始流行以国恨家仇的为创作题材，“元四家”——如黄公望、王蒙、倪瓒、吴镇这些人隐居不一，这些人由于一脉相承传递的是儒家的儒道体系，到了明代，又是文字狱又是朝廷的乱政，士大夫开始抒写胸中的意气，然而这种官府里士大夫慢慢少了，民间的书和小文人逐渐多了起来，如徐渭等人。到了清代，有八大山人、石涛和扬州画派，民国则出了吴昌硕、赵之谦等人，后来传承到齐白石、李苦禅等人，一直到我们这个辈分上。

这是一个文人体系，讲的是一个文人画文人的概念性，不是讲究绘画技巧的东西，所以在我们整个时代，表达个人主张和情趣以及思想表达上，我觉得现在最适合这样的文人画抒写的，自由的抒写很重要，当然很多画会被封杀，文字狱一直没断过，但是现在相对而言好很多了。再一个，文人画是中国最经典最高级的绘画，匠人画没文化的人也能画，学三年五载手艺也能画出来，但是文人画不是读几卷书就能画出来的，不是技巧不到位，而是绘画精神没有了。

当代艺术也在表达思想，尤其是油画、版画、雕塑等艺术类别，西方还是有几个大师，而国内的艺术家文化水平良莠不齐，基本处于三种状态，一是抄袭，二是借鉴，三是模仿，基本上表达了这一时这一刻个人的想法，而不是占据在民族国家的角度上，国内总是抄袭人家的想法，作为中国人，让本民族这一脉相承的东西传承下来，这才是正宗，否则自己画了几千年的画，画的都是人家国家体系的东西，这算什么啊?

记者：你是否很注重自己能对当下艺术能产生一个好的影响，包括带动对传统文化的传承?

刘少白：我对当下艺术不会形成任何影响，因为当下的美术界都是有主流声音引导的，我一介布衣能影响谁?我只能影响后代!齐白石没有影响他当下的时代、吴昌硕没有影响他当下的时代，但是他们身后是有很深远的影响的，当时他们几位大师都不是被重视的人。再者说回中国的文人画，尤其当下的中国是没有多少人能真正读懂中国画，因为中国画都要求一定的学问，现在的人也不怎么读书了，上学是上学，学了一堆没有用的东西。我觉的现在当下的人要读书，因为读的中国经典越多，你就越看得懂中国文化和中国艺术，文人画画的是文人，看得也得是文人啊，文人画一定是士大夫、读书人玩的东西，不可能是下里巴人，阳春白雪就这样，比如你肯定不能看到饭馆儿里放古琴，它一定是放古筝，古筝以前就是在妓院青楼里放的，古琴自古以来都是在庙堂上、书斋里放着的，不能说是满街都有。

记者：中国一直强调继承，但是外国人很少强调“继承”这个词，因为人家历史就存在生活中，而我们的历史存在书本里面，为什么中国人这么强调“继承”?

刘少白：对于这个问题，我首先要提及“四大古国”，现在除了中国，其他都不存在了，为什么?因为没有继承，中国就有继承，你看中国的文化、文字、句法都是一脉相承没断过的。现在老说中国文化断层了，其实是官方断了，民间没断，民间一脉没断，至少现在文字你是看得懂的。而中国人一直强调的所谓“继承”，是因为五四以来，国人对自己本民族文化不自信，所以就老想改革，一改革就什么都改，绘画自然而然也随之改了。那些提倡要对中国画进行改革的人，都是留过洋的，而且最早提出中国画改革的人，最早都不是画中国画的人。后来国家兴建美院，倡导艺术为工农兵服务，你画梅兰竹菊、文人高士，哪是为工农兵服务?所以一时兴起政治宣传画，包括画毛主席、画伟人像、画劳动人民，从历史的角度，这有什么价值呢，现在谁还谈论历代帝王相哪个画得好，那是工匠画，这是民间实用美术。我经常谈论画家有三种种，一种是画匠，一种是画师，一种是文人，像民间给人画海报，给庙里画个罗汉和壁画的是画匠，而现在更多搞创作的人是画家，最后一脉就是文人，苏东坡、吴昌硕、齐白石这些人，文人画和他们有一定的高度和区别，元代倪云林不是说过，“仆之所谓画者，不过逸笔草草，不求形似，聊写胸中意气。”随手挥洒，不求画得多像，又不是工匠画， 聊写胸中就是为了抒发一下胸中开心快活的事情，不图卖也不干嘛的，卖画的事情是到了清朝乾隆年间，文人没法儿活了，一大批文人跑到扬州的盐商家里，盐商喜好这个，然后买一点梅兰竹菊显示自己有文化。文人这一脉一直好，没断过。

记者：如何理解“文人画”在官方断了在民间没断这个说法?

刘少白：在全国美展上你能看到真正的文人画吗?很难见到了!民间一脉相承，齐白石和吴昌硕那一脉一直传下来，从民间看，齐白石之后，民间有了四川的陈子庄、山东的张鹏、岭南的郭宝元、湖南王鞍山等人，民间这脉都是在野的，但是一路画得非常好，这些人恰恰传承的是中国最经典的一脉，因为这一脉不为政治服务，这一脉只做文人画的本质——修身养性、抒写情怀，所以这种东西不具有舔菊的功能，只要踏踏实实地把这一脉做好就行了。

记者：大家都说，当今中国语境下已经不适合去谈论文人画了，因为我们已经远离了文人文化，取而代之的是市场文化?

刘少白：现在是经济大潮，所有人都在画画，如果有一天中国突然宣布不允许卖画了，百分之九十的人都会改行干别的事情，即便空闲下来也去打麻将而不是画画，现在是因为市场好，大家才埋头苦干。现在中国画的大军就像产业链一样，什么人都出来当画家，那是对中国画的侮辱，也是这个时代才能出现这样的乱象，以前从来没有出现过。现在的画家本身由于读书少，不懂得本心和初心是什么，所以导致画家自己成了手艺人，手艺人当然是要卖钱的，而文人画是要聊写胸中意气的。当初日本人找齐白石买画，齐白石说不卖，在一个书生的角度，他是不能做这样的事情，在当代很多画家，我想别说外国人，杀父仇人过来买画都会卖了，画家由于不读书都没有底线了，他们不懂得儒家廉耻，也不懂得佛家本尊，所以最后就让自己成了手艺人，一名工匠。在物欲横流的社会里，他们随波逐流了，我并不是说画家完全不卖画，但是要有一个度，以前不是说嘛，“求小富贵不改其道”，把正常的生活过好了，要把自己更多的精力放在读书学道和参道上，而不是去赚钱，否则这样就成了一个买卖人了，自个成了一个小作坊业主，或者当个官成名气，卖画挣钱，简直不为人所耻，我觉得差不多的时候还是得做学问，别天天在那儿卖，你说你卖钱能卖多少钱?

记者：放在现代来说，一个真正的文人画家应该是怎样的?

刘少白：现在的画家脊梁都断了，谄媚，一有活动就开始动笔。之前还听说有一个画家发表言论说就应该强拆，刁民什么的，这是反面教材啊。很多画家都是这样的德性，不关心家国，更不关心民生，他们只关心他们自己卖不卖钱，这种操守，完全没有士大夫君子之风，由于这些人也不读书，就一工匠，画只老虎也算画画。

古代的画家会读书，现在的画家不读书，导致人出现问题，就是文盲，文盲的欲望就只能通过流氓的手段来解决了，所以他们不会通过君子的方式去解决这个问题，从解放到现在就是农民的逻辑，完全没有贵族逻辑和士大夫精神，古代这种人就直接被淘汰了，根本就没有做艺术家的资格。因为你根本不是读书人，你根本不是文人了，你画出来的画还是文人画那是不可能的。虽然现代也有画得好的，但是画的好的人都不得志。

记者：一味师古，如何创新?

刘少白：中国古代在儒家思想里面，一直以师古为最高境界，孔子里最好的皇帝是尧舜为帝，以他为尊，后人向他学习，学之二三便以之为傲，便得圣人精神，古画我们也是以古人位尊，古人能留下的必是好的，能学一二，便是好的。中国教育年轻人就讲革命，对什么事情都讲革命，我不如你就要把你革掉，革掉我弄一个新的我就是对的?这就如同赛跑，你把对方杀掉，怎么跑你都是第一，所以说为什么像溥儒这些人能成为大家，溥儒师古就学古人，张大千说中国大陆有三个大画家，溥儒算是一个呀，溥儒学画就是以古为尊，遵从古人的经典。当代人比不了古人，古人几千年，你觉得身边的人就不用学古人了，这是多么愚蠢的想法，古人流传下来的都是好的，不好的早被淘汰了，在中华文化几千年的文化中，那些大儒、大学者，哪个不比咱有文化，咱自己做个小聪明，关起门来取一个号，就以为比古人有风格牛掰了，我想说差远了!

学习古人知识，千万不要有妄想，不要妄为，踏踏实实的，等你理解了古人的知识，你就知道自己的浅薄，苏东坡一句话“学，然后知不足!”你越学越知道自己无知，你看不懂它，你当然不知道它好啦，因为你的智商和知识就停留在那里，云把山挡了你就说后边没山，但是穿过云层才知道山的高啊。现代人的妄为革命的心里就是藐视古人。中国历朝历代都出大师，现在为什么出不了大师?是因为中国历朝历代都在学古人。现在为什么这么多年出不了大师?因为大家都不学古人。所以这就导致每个人都很牛掰，但是放在古人那里就差远了，没法儿相比，古人是大智慧，今人是小聪明，莫以小聪明来比大智慧，是比不得的。

记者：那你觉得国画的创新是一个伪命题吗?

刘少白：我觉得相对来说是一个伪命题，因为国画不需要创新，我们先要继承，没有继承的条件下，你去谈创新就是伪命题，在你继承的过程中，不用刻意谈创新你就自然而然创新出来，就像齐白石、吴昌硕等人，学着学着就有自己面目了，不用刻意的，你骨子里有那些东西，自然就流露出来了，你骨子里没那东西，你忙活也忙活不出来。如果刻意求新求不同，我闭着眼睛就可以画着和任何人都不一样的东西出来。我们一定要的是好而不是新的东西，与其新而不好，不如好而不新。

记者：俗话说“艺术家不思则成为匠人”，传统文人画的思和当代水墨的”思”是不是不一样的?

刘少白：说实话凡是艺术家都有思想，但是思想分高低，蒋干盗书这个故事大家谁都听过，蒋干的思类似于当代艺术，谁都能一眼看出来，而周瑜的思就像中国水墨，不是谁都能看得懂，只有高人能看懂，只有诸葛亮才能看出来，这个还是小聪明和大智慧，周瑜就是大智慧，蒋干就是小聪明。

记者：你怎么看待现在大家去做看不懂的当代艺术?

刘少白：皇帝的新衣啊，我们都看不懂，但是我们都看出皇上没穿衣服，只是说出来你看不懂就没品味，所以大家都说好，我就是一小屁孩，所以我敢诚实说出来我不懂。

记者：您完全不接受西方的艺术?

刘少白：我接受西方的艺术，我自己也看了很多西方油画，你看我画的罐子，就有借鉴马蒂斯和毕加索的东西，我只是择人家的为我所用，而不会直接套用，儒家文化出来的小孩，你要进入伊斯兰教、天主教、基督教，不能够啊，不能拿儒家文化去套人家的东西，你骨子里也不能够啊，所以我一定会拿人家的为我所用，而不是我为洋奴，就是这个道理。

我每天都喝茶，但是遇到上好的红酒和咖啡我也喝，但是外面兑汽水可乐的红酒我不喝，我喜欢喝传统的中国酒，比如说二十年的老黄酒或者是绍兴酒。对于文化，不分中西，我要的都是最好的最纯粹最经典的东西，但是由于当下我看到很多西方的东西都不是很好，所以要在中国古代找到最传统的东西学习，在西方找到最经典的来学习，我要适合我的，不是你来了什么我就要什么。

记者：十六岁你就脱离了正规的学校教育系统去拜师学艺，那个意识是怎么来的?

刘少白：小时候读书嘛，喜欢看各种古书，读庄子史记等一些好玩的古书，俗话说读史以明志，读着读着你就对当下的事情看得越来越清晰了，论语讲的教育是因材施教，讲师者，传道授业解惑矣，我发现现在的老师传道不给传道，授业不给授业，如果你不问老师根本不跟解惑。古时候的老师，你问了一定会有解答，现在学校的老师不讲这个，这是我不希望看到的，再一个我希望我学到的知识是我希望学到的，而不是你教给我的，我又不是那种被动的填鸭式学生，你教我什么我学什么。我喜欢诗词格律，我老师不懂，我喜欢吴昌硕的用水，我问美术老师怎么用的，老师给我讲了半天水彩画和素描，最后还给我来一句，考试不考这个，你学它干嘛呀，这句话是当时对我刺激太大了，我觉得做学问是一辈子的事情，不仅仅是为了考试，一个人为考试而读书，那么这个人已经废掉了，一个人读书应该找自己感兴趣的读，哪怕你喜欢读金融，你把金融给读明白，哪怕你喜欢琼瑶，你把琼瑶给看懂了，哪怕你喜欢金瓶梅，你把金瓶梅给看懂了，朱新建就是熟读金瓶梅，所以朱新建能画没人画出那种情感，是因为他真的懂，所以一定要读自己喜欢的书，读对自己有用的书，不是读学校里，或者人家让你读的书。

记者：太难了，并不是每个人都有勇气脱离这个系统去做自己喜欢做的事情的。

刘少白：这就是为什么有人总喜欢发牢骚，有些人永远在认真地做事情。郭德纲说过，你可以不上学，但是你不可以不读书，你可以没文凭，但是你不能没文化。

记者：您觉得天赋很重要吗?

刘少白：对，我很注重天赋，家里给的环境也很重要，一个小孩从小听着高雅的音乐，家人之间经常坐下来谈经论史，而另外一个小孩则是听着家人骂街带着满嘴粗言俚语，看着家人搓麻将长大的，这两个小孩长大后就区别很大。以前我家都喜欢一家人谈论典故，点评经典书记，大人坐在一起聊天会聊中药和养生，而不是胡聊八卦。

记者：陈丹青老师曾经评论您是“国画传统之幸存”，你怎么看待这个评论?

刘少白：这个是老师对我的褒扬之词，那个我还做不到，但是我是认认真真地在传承古人的东西，没有妄想，没有狂思，我们才三十岁，我们要学古人的知识，别想挣钱创新搞革命，那些离我们很远。

记者：你是怎么隔绝外界的干扰信息去做自己的事情?

刘少白：不看报纸不看电视，我们家没有电视机，我自己有几个志同道合的朋友圈，有微信，就够了，我们家里有很多书，我的朋友全是书里的朋友。其二是，自己本身就玩得很好，像我每天听昆剧，听古琴的人，你让我听小苹果，听江南style，开玩笑，你侮辱我吧，大妈跳广场舞，放个小苹果，我路过捂着耳朵，赶紧走，完了，你让我跟着你一起跳那不行，当代这些搞实验水墨，就像爱听小苹果的大妈，行，我捂着耳朵回家听昆曲古琴去。

记者：你每天的生活是怎么安排的?

刘少白：上午十点半到十一点左右起床，起床后烧一壶水就去洗脸刷牙，然后开始浇花，拿猫粮喂猫，洗洗手点一根香开始喝茶，然后琢磨当天要画什么画或者看什么书，一般情况是早晨起来点着香喝着茶看书，因为我每天大约要看两个多小时的书，甚至是一整天。要是不想看书，就画画，不想画画就刻印章，不想刻印章就写字，不想写字就有别的工作安排，或者是朋友来访，如果实在心情不好就喝喝酒，喝酒我也不出门，我们家有阿姨，菜做得好吃，喊几个朋友过来一块喝喝酒聊聊天，我经常一个月都不下一趟楼，没必要，出外也就接触几个老师，或者去朋友那里见见面，没必要老跑外面，社会乱糟糟的，我也不喜欢。出去旅游看新建的高楼大厦我也不喜欢，见高官富商我也没兴趣，我需要读书，天天出去玩哪有时间读书，天天出去玩，以后不成了一混混。生活要多做减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