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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6月,看过莫奈上海画展的梅一回去写了这样一句话:莫奈的作品不错,但有的好像没有过心,让我很失望。此话一出,立即在他的艺术朋友圈里引起哗然。孰料梅一又“颇为狂妄”地加了一句:我们在大师面前不要老趴着,得站起来。
该崇拜的是西方大师改变美学轨迹的创新,而不只是某一个作品
事实上,当时对于莫奈画展的失望远不止梅一一人,有文青在豆瓣发长文描绘了现场的场面:展馆设在一个热闹的大商场地下,必须经过喧闹的餐饮店才能到达;每天人满为患的展厅很难让参观者可以安静地从各个角度去欣赏,基本每幅画作前都是人头,近距离的保护系统不停在滴滴报警;翻开展览名册,莫奈的名作几乎难见踪迹。但即便这样,这场画展依旧受到了艺术圈的狂热追捧。梅一笑称:如果莫奈在世,这些应该是他自己都不会满意的作品。
莫奈,是梅一最喜欢的印象派画家,少年时期他就开始从大量的印刷品上模仿莫奈的色彩和用笔,上世纪80年代连饭都吃不太饱的时候、仅仅为了某本书上有莫奈的作品,梅一就宁愿把吃饭的钱省下来买书。与其说梅一是对莫奈的失望,不如说是对当今艺术圈盲目崇拜西方美学的失望。
早前,梅一也是这批盲目崇拜者中的一员。直到某天一位美国艺术评论家来到他的工作室,当梅一沾沾自喜地向评论家展现了一系列写实、抽象作品等待肯定评价的时候,评论家却给了他四个字:不要画了。“他告诉我,这些都是西方的传统,前面大师林立,你根本无法超越;而现在在全球,专门画抽象的画家恐怕都有一万个。”相反,这名评论家倒是对梅一正在创作的“凤出东方”、“花旦”、“天王”系列作品表现出了浓厚的兴趣,这批将中国传统艺术、民间艺术与当代艺术进行衔接的作品,正是梅一开始将东方美学语言用西方方式来解释的一个尝试。
从事艺术创作和教学多年,梅一逐渐发现当代中国艺术圈对西方美学的崇拜走进了一个错误的胡同,“我们总是在推崇某一件作品,事实上毕加索、马蒂斯这些人为什么伟大,并不在于他的一两部作品伟大,而是他们开创了一个新的美学形式。毕加索之前,所有画家几乎都在画古典,卢浮宫的古典作品铺起来恐怕都有2万米长,但毕加索改变了美学的轨迹,影响了大批人从此从事现代艺术,以至于我们有了包豪斯等大量现代设计。”而长久以来,中国人脱掉长袍学习西方,却一直只是在打长工卖苦力。
艺术学院该加中国传统的基础课,发掘东方美学得清楚哪些好哪些坏
从2012年开始,梅一创作的重心就从之前写实、抽象的西方油画转向了对东方美学的挖掘。2012年到现在,梅一相继创作了“凤出东方”、“花旦”、“花纹”和“天王”系列,试图将中国传统的美学元素用西方的表达方式解释出来。近年来,在艺术圈也有越来越多的艺术家热衷将东方元素作为作品的“噱头”,但在梅一看来,中国传统美学好的东西并没有被当代艺术发掘,反而是糟粕大行其道。“现在我们一提起中国传统,就是在大量渲染明清的东西,但我个人认为,中国商周、汉唐和宋早期的东西,跟当时的西方艺术相比完全不落下风。例如商周时期的青铜器,其艺术精神就充满侵略性、富有生命力。我们首先要去找到的是东方美学的精神,而非简单地把一些东方符号用起来。”
梅一认为,是当下艺术教育对中国传统的缺乏重视,才导致年轻艺术家们总是盲目模仿西方艺术,一提起东方艺术就流于表面。“我们的艺术学院还在不停地教素描、画油画,却从来没有想过加一些中国传统的基础课。我觉得在当下这个时代,中国艺术家的使命不是去追随西方,而是要消化东方的美学精髓,突破出一种新的美学形式来。”最近,梅一正在潜心进行一批水墨画的创作,“水墨画完全是中国土地生长出来的东西,我在尝试用当代艺术的形式给它一个新的美学阐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