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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8级的研究生,是文革后招收的第一届研究生,这批人多是在文革中暗恋着专业,充满朝气和热情、踌躇满志的青年。转眼三十多年过去了,不久前曾经和朋友们感慨,我们装潢系78级研究生班,7人中已经有4人去世了,说起来心中不免泛起阵阵凄凉。
谁料前日噩耗又传来,12月11日,班中年纪最小的同学姬德顺于夜间入睡时,突发脑病,天亮被发现时,人已经走了。
读研时,因他年纪最小,大家都称他小姬,上了年纪也是这样称呼。他是我们艺术梦想的知音。同窗两年,我们多么期待中国有世界一流的艺术作品涌现。小姬就是为实现那灿烂前景而耕耘不息的艺术痴人、狂人和先觉者。可谁能料到他走的竟然这样早。太令人痛惜。失去了一位珍贵的艺术朋友,便是失去了自己生命中曾珍惜的部分。
05年借出差机会,我曾去广州看望他,那时看上去他还挺精神,仍然像当年一样总是笑眯眯的,一副书生样,艺术的兴奋总涌在他脸上。虽然他病了,没有一点悲观,没有一丝哀叹,很男子汉。见面没说几句话,他就像往常一样,起身挂画给我看,或抱出一件件他喜欢的收藏品给我看。他对艺术的忘我追怀与喜悦,是情不自禁的,发自肺腑的,每时每刻的。他一谈艺术就兴奋、自信,笑眯眯的眼睛会透出激情的光亮。他画壁画、水墨、插画、动画,样样是高手。
记得85年初,我俩不约而同被上海美影厂邀请去搞动画设计,他画《水鹿》片,我画《夹子救鹿》片,我们被安排在同一间宿舍住,俩个人的创作题材都与鹿有缘。我们憋在房子里画了一个月,那儿也没去玩。他极为专注、投入、勤奋,画得又多、又快、又好,他特有的艺术敏感,催生出他手下的造型非常锐利,每个造型充满了夸张和想象的活力,深得美影厂专家们的喜爱与赞赏。其美术设计当时荣获上海美影厂百花奖的“优秀美术设计奖”。
1997年,他出版了《姬德顺插图艺术》,寄给我一本,看后我激动不已,他不愧是书籍装帧插画艺术专业的研究生。他所绘的《十日谈》《恶之花》《墙.闺中密事》等是全国一流的,达世界级水准。当时我介绍给艺术理论家翟墨看,他说“太摩登了,当代艺术!”
他的插画真是非常奇特而扣人心弦,他绝对是一位才华横溢的艺术家,他珍视插画艺术神圣的独立艺术价值,并能把文学中的灵魂形态想象地炼化为图形,折射、演义文学,隐喻、象征文学。
看他为《恶之花》所做的插画,神奇诡异的形态,令人惊讶的形象组合,简洁的黑白,充满了他对波德莱尔奇诗的奇想,一切如同生发在人间和地狱的交界,同波德莱尔的诗一般,骇世惊俗。
这是画种难以界定的作品,他的心在诗的奇幻中沸腾,其爆炸性、神秘性、深刻性是难以用插画涵盖的。诗像一根导火索,引爆了姬德顺内心无限想象的天性,这是一个真正艺术家的才华。他的作品弥合了可见与不可见,现实与想象之间的距离,没有模式,没有迂腐,他看见了波德莱尔头脑里的魔镜。
他在艺术的魔镜中睡去了,他的作品将一如既往让人惊叹和追问,扣动着人们心中通向诗境的那扇美丽的门。
刘巨德 2014.12.14 于荷清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