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中国传统视觉意象中，常常以三只羊，来代表“三阳开泰”的吉祥寓意，意味着冬去春来，阴消阳长。古今中外，还有诸多与羊有关的艺术作品，传达着各不相同的内涵。羊的艺术形象不仅能表现吉祥、信仰和气节，甚至还能表现野性、历史的重负、女性、乡愁、荒诞、生死和伴侣等主题。

    中国传统视觉意象中，常常以三只羊，来代表“三阳开泰”的吉祥寓意，意味着冬去春来，阴消阳长。古今中外，还有诸多与羊有关的艺术作品，传达着各不相同的内涵。

    吉祥

    《周易》中的“泰”卦寓意吉利。其以三阳爻为始，而“三羊”为“三阳”的谐音，因此，中国传统视觉意象中，常常以三只羊，来代表“三阳开泰”的吉祥寓意。三阳开泰，意味着冬去春来，阴消阳长，常用以称颂岁首。台北故宫博物院藏有一幅有明宣宗朱瞻基的御款的《三阳开泰》，据推测是他31岁时的御笔。画面中描绘了一只母羊与两只乳羊，另有竹树茶花搭配。“竹”与“祝”谐音，所以这幅画有“祝贺三阳开泰”之意。

    信仰

    “牧羊人朝拜”（Adoration of the Shepherds）是基督宗教绘画的经典题材之一：耶稣诞生当晚，伯利恒野地中的牧羊人忽然见到神的使者显现，向他们报讯马槽里救主的降生。在圣经故事中诸多角色都是牧羊人，例如亚伯拉罕、雅各、摩西等。而耶稣基督本人也曾亲自宣告：“我是好牧人，好牧人为羊舍命。”在基督教中，羊群被喻为人性，在迷失之时，必须依靠信仰的力量去感化、守护。《牧羊人朝拜》的创作者何塞·德·里贝拉（Jusepe de Ribera）出生于16世纪的西班牙，他本人亦曾经历放荡的生活。在这幅作品中，除了圣母和刚刚诞生的耶稣，羊也成为视觉的另一个焦点。它的视线转向画外，似乎和观众产生了一种联系。艺术家在此将羊塑造为芸芸众生的一个化身。

    气节

    中国历史中，也有不少有关牧羊人的故事，其中最经典的大约是“苏武牧羊”。汉武帝时苏武40岁受命出使匈奴，匈奴单于将他扣留并胁迫其投降，任凭威逼利诱，苏武坚贞不屈。单于将其流放到北海（今西伯利亚贝尔加湖畔）牧羊，天寒地冻、食不果腹，苏武依然紧握汉节不易其志。及至汉昭帝的使者来迎接苏武还朝，他已经远离故国19个寒暑了。“苏武牧羊”的意象激发了古往今来诸多书画家的想象，傅抱石的《苏武牧羊》创作于1943年，将画面定格于汉将来迎苏武归国的时刻。汉将躬身而立，匈奴交头接耳，苏武双眼望天，此刻仅有静默的羊群和苍茫的大雪能够参透苏武的心境。

    野性

    潘（Pan）是希腊神话中的牧神。他长相丑陋，拥有人的躯干和面孔，却有着山羊的腿、角和耳朵。潘神掌管着森林、田地和羊群，他是野性的象征，同时又喜欢吹笛，因为笛子能够摄人心魄。另一方面，他又沉溺于情色，经常躲在树丛中向过往的美人儿求爱。瑞士象征主义画家阿诺德·勃克林（Arnold Bocklin）曾经创作了一系列与潘神有关的图像，这幅《潘神对黑鸟吹口哨》（Pan whistling at a blackbird）尤为动人。画面中的潘神闲适而惬意，赤裸着毛茸茸的身躯，对着飞过的黑鸟吹起口哨。作为人、神、动物共存于一体的潘神，“羊”是他最为野性而单纯的一面。

    历史的负重

    历史上，诸多器物都以羊的造型为元素，四羊方尊是其中最不容忽视的一件。它是商代方尊中现存最大的一件，造型华美、刻画逼真，与此同时，其失而复得的经历更令人感慨。1938年，四羊方尊在乱世之中出土于湖南省宁乡县。当时锄地的姜氏兄弟将其刨出，转卖给当地商人。当时，不少湖南出土的文物都被盗卖出境，当地政府及时缴获了方尊并存放于湖南银行。同年11月，长沙发生文夕大火，3000年古城毁于一旦，四羊方尊也在随银行迁徙的路途中被炸成10余块。新中国成立后，中央政府找到了四羊方尊在银行仓库中的碎片，并将其复原。而今，该尊收藏于中国国家博物馆。

    女性

    女性主义思潮的兴起初期，乔治亚·欧姬芙（Georgia O'Keeffe）成为女性画家的一个代表人物，她也是美国20世纪一位重要的艺术家。她将花朵的肌理、羊的骨骸、美国西部的荒凉景象融合于一体，塑造出独具识别性的视觉形象。

    乡愁

    在现代化的转折点上，羊这个意象一再出现在艺术家的笔端，米勒、凡·高、毕加索、夏加尔等都曾以羊为描绘对象，羊也成为故园田野的代表性符号。二十世纪中期，杰米·怀斯（Jamie Wyeth）是美国乡土主义画家安德鲁·怀斯的叛逆儿子，未满二十岁就离开家乡来到纽约，加入了安迪·沃霍尔的小圈子，也给约翰·肯尼迪画过肖像。最终，他还是回到了故土缅因州，安然地背对现代主义的喧嚣，描摹绵延的海岸线、阳光下的草垛、掠食的海鸥和孤独的羊。他像为贵妇画肖像一样描绘了一只母羊的样貌，在这只黑色绵羊的眼中有一种乡村人才会理解的骄傲。

    荒诞

    《字母组合》（Monogram）是劳申伯格（Robert Rauchenberg）三十而立时候的作品。艺术家刚刚完成了黑山学院的学业，深受达达主义的影响，与此同时，他又带着一股得克萨斯州的乡土气息，对于都市底层的生活感同身受。这件作品中，一只山羊的标本被卡在轮胎中，它的脸上被涂了油彩，仿佛是印第安人，又仿佛是被恶作剧了一般。它身处舞台中心，眼中有一丝茫然，又显得颇为尴尬。这件作品充满了荒诞的意味，同时又反映出都市人的现实际遇。

    生死

    达明·赫斯特（Damien Hirst）钟爱与死亡有关的主题。1991年，他将一条鲨鱼浸泡在福尔马林溶液里，取名为《生者对死者无动于衷》，爆得大名。自此以后，他开始将更多动物放入绿色玻璃柜，让观众以360度无死角的方式近距离与死亡真相面对面。《上帝独自知晓》（God Alone Knows）创作于2007年，艺术家将三只剖开胸膛的羊放置于溶液里，组成三联画的形式，而羊肋骨的形状让人联想到被钉在十字架上的耶稣。这种关于宗教的指涉，实际上映射出世人对于死亡的恒久迷思。

    伴侣

    这是艺术家为了2014蒙古大地艺术双年展（LAM 2014）创作的一件作品。为了配合当时的主题“人与动物的关系”，埃斯特·考克梅耶（Esther Kokmeijer）展开了一场与羊结伴从中国内蒙古前往蒙古的旅行。一方面，这是对于濒临消亡的游牧习俗的回应，另一方面，艺术家认为，旅途的目的并非抵达，而是体验这种人与动物彼此依存的关系。

明宣宗（朱瞻基）《三阳开泰》

何塞·德·里贝拉《牧羊人朝拜》

民国傅抱石《苏武牧羊》

阿诺德·勃克林《潘神对黑鸟吹口哨》（1863）

商四羊方尊

乔治亚·欧姬芙《公羊头白蜀葵和小山丘》（1935）

杰米·怀斯《女士的肖像》（1968）

罗伯特·劳申伯格《字母组合》（1955-59）

达明·赫斯特《上帝独自知晓》（2007）

埃斯特·考克梅耶《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