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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刚过去的全国两会上,“建设书香社会”成为《政府工作报告》中引人关注的话题,全民阅读也已进入顶层设计阶段。而将视线进一步聚焦,对于号称“文化人”“艺术家”乃至“大师”的美术工作者,在市场浮躁、时代喧嚣的氛围中,读书又意味着什么?
读书从来都是必修课
近现代山水画大家陆俨少曾记述他青年时代从前清翰林王同愈读书之事:“我得到王同愈先生的指导,一面读书,一面写字,和画分头并重,互相促进。我自己有一个比例,即十分功夫:四分读书,三分写字,三分画画。我知道的东西不多,不会琴,不会棋,也不会其他娱乐,只有此三者有癖嗜,而且常常鞭策自己,要学得好一点,把诗、书、画三者,当作我一生的寄托,锲而不舍。”
“读书于我,时应以可染先生‘七十始知己无知’自勉,又与其‘我是时间的穷人’之说共鸣,无奈因糖尿病累眼,只能看点大字书,火车上、飞机上亦不放过。并且,老来多过目十行,却难以过目不忘。”年已古稀的美术史论家、书画家刘曦林说。
“书给我一个长期的立场,面对社会的各种变化,这种立场给我扛住的力量。不少年轻人都有离开家、拥有一个自己的房间的想法,其实每本书都是一个独立的房间,可以让人内心平静。通过读书,常常会感觉自以为非,而不是自以为是,越读书越发现自己知道的少。”自称读过的书不多却改变了他一生的画家陈丹青如是说。
“在艺术家群体里,确实有相当多的人不怎么读书了,包括有些画卖得很好、技术很好的艺术家,也仅从一种手艺的角度看待艺术。他们画画之外的很多时间都用在喝酒、聊天、打牌上了。还有一些艺术家可能也看看书,但什么热门、什么流行就看一下,没有自己的读书习惯。读书的欠缺,造成今天的艺术家整体素质、修养不足,仅靠一时聪明和技术制作的作品也难以真正吸引人。”深圳雕塑院院长孙振华多年为当地一家报纸撰写专栏,发表的很多文章都是自己的读书心得。在他看来,读书应该是一种生活方式,读读写写的乐趣和收获只有自己实践过才能体会。
正在中央美院版画系攻读博士学位的张一凡有她自己所崇敬的学者,喜欢的书籍自己会找来读,但关于读书她也有困惑:如何将阅读获取来的知识经验有效转换到创作之中?毕竟知识的修养还是要服务于创作。
虽然认为读书是一生的事业,但油画家孙景波坦言关于阅读的疑惑:“网络时代提供给大家如此庞杂信息量的当下,我和年轻朋友们共同思考的是如何选择的问题。”
是装点门面,还是提高修养
从前,一本好书可以产生巨大的社会影响力,时至今日,人们读书的选择更加多元,个性化、即时消费的出版物通常让人难以抉择。
作为国家“老字号”美术出版社的当家人,人民美术出版社社长汪家明亦指出当下出版行业受到商业的侵蚀,美术图书出现很多“快餐式”的出版物,其中包括大量品貌并不尽如人意的画册,冲击着经典美术、美术文化以及大众美术读物市场。“早些年图书内容的选择比现在精,编辑也慢,因此出版物中没有大量的粗制滥造。”孙景波也感慨道。
“现在踏实读书的人相对减少,同时浮躁的书越来越多,使得一些传递真知的书被湮没了,这两者间存在着‘量’与‘质’的因果关系。”刘曦林表示,读书的多寡、选择书的优劣与写作水平、学术深度、创作格调有着密切关系。一直以来我们说“开卷有益”,在今天的出版环境下,或许我们要说“开优质之卷才有益”。
孙振华则说,有些搞当代艺术的人为了给自己的作品找理论支撑而去读一两本书,甚至只是跟别人聊天来获取一些西方概念来装点门面。读书不能急功近利,事实上,我们看一些比较有成就的艺术家,比如徐冰、隋建国、展望等,能够从他们的作品中感受到他们对阅读的重视,综合修养也很全面。
事实上,不需要回望太远,近现代的艺术大家如陈师曾、黄宾虹、于右任、潘天寿、傅抱石、徐悲鸿等均在文史哲领域有很高修养,很多人首先是近现代政治家、教育家,然后才是书画家。时至今日,一如作家梁晓声所说,现在一些艺术创作者爱谈技术之“高”,忽略了艺术之“品”。但太多的技巧之外,什么信息、什么思想也不能传递,这就像电影中很多所谓的“大片”一样,炫酷特技多却没有多少营养。这种局面的产生,背后仍旧是缺少阅读。
对于近年来有艺术家提出“画家只管画好画,不用读书”的论调,艺术批评家朱其直言,缺乏文史哲的修养,一味陈列视觉上的技术表现,再好的作品也只能归于二流。“画家读书少,很容易暴露出来,最明显的便是题字直白、缺少意境或者根本不敢题。当代中国画不缺技法和生活,独缺文化和精神的表达。”美术理论家邵大箴也表示,绘画创作表面上是技巧的展示,实际上是画人生、画修养。杰出艺术作品背后做支撑的是它的思想、理念和感情,这些东西不是仅仅通过技巧的提升就能获得的。
读书应成为一种习惯
杨绛先生曾写道:“读书好比串门——隐身的串门。要参见钦佩的老师或拜谒有名的学者,不必事前打招呼求见,也不怕打扰主人,翻开书面就闯进大门,翻过几页就升堂入室。”
在山水画家何加林看来,今天书画创作数量庞大,绝大多数书画家纠结于题材的问题,不知道自己该画什么;少数比较优秀的艺术家在思考如何画的问题,希望通过技法的创新,形成独具个性的艺术语言;还有更少的艺术家思考的是为什么画的问题,借创作来思考人生和艺术的价值。“读书和画画、写字其实是异曲同工的事情,最终都是要改变人的气质。在画画过程中遇到困惑时,读书思考是非常必要、有益的功课。”何加林说。
读书应该成为一种习惯,对于不同专业的人来说也需要有所侧重。邵大箴分享自己的读书经验主要有两点:一是细读,经典图书反复阅读。二是泛读,广泛涉猎不同学科。同时,要做笔记,将书中包含的哲学思想、艺术原理最为精辟和动人的字句进行摘录。
而就具体创作,何加林总结了读书的三个层次:“对于画家,首先是读画论,解决画法和画理的问题,画论高屋建瓴,既包括很多传统文化精神,也有具体的方法论。现在有很多画家,名气很大,但可能从来不读画论,古今对照其实经不起推敲。其次要读小说、诗歌等文学类作品,这类书可以滋养文心。让自己内心富于情感,文思泉涌。特别是山水画要表达一种意境,本身就是一种诗歌的语言,不会写诗,也不读诗,很难表达意境。此外还要读哲学、历史等其他学科的书籍。让自己明白绘画的价值和意义所在,同时启发思维,常有玄外之想。”
正所谓“无用之大用”,在炒作成风的背景下,苦于“成名无路”的人,或许静心读几本好书,有所醒悟,最终才能在艺术本体上找到自己通往“灵山道海”的通途。但必须清楚,无论选择读什么样的书,其效果都是慢慢渗透和滋养自我的过程。
尽管成为话题,但读书,依旧还是自己的事。古人云“腹有诗书气自华”,话说得简单,但道理却很深,值得美术家们好好品味践行。(胡立辉 朱永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