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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起关良,浮现在众人眼前的都是一幅幅小巧可人、充满童趣、率真的戏曲人物画,这既是关良的独特标志,又迥然于他人的风格特色。
自我关注20世纪绘画作品以来,关良的作品一直令我情有独钟,每每在拍卖市场里“偶遇”关良,我总是千方百计、想方设法收入囊中,那种如获至宝的心情无法用言语来形容。在我的美术馆里收藏着几幅关良的优秀作品,我始终有个愿望——举办一个关良的绘画作品展。机缘巧合,2014年12月我在东莞参加了关良绘画展,看着墙面上小小天地间闪展腾挪、顾盼生姿,一个个耳熟能详的艺术形象跃然纸上,我意识到我的关良绘画作品展就要实现了。通过与关良作品收藏人罗立火先生等人的商榷,于是,“食洋而化 风神独韵——关良先生115周年诞辰特展”5月15日在上海龙美术馆(西岸馆)开幕了。
此次展览征借了关良各个时期的作品200多件,不但包括其早期的学习之作,也有后来艺术探索期、成熟期的作品,画种齐全,涵括油画、水彩、水墨,还有一些较为难得一见的双面画、瓷板画等。题材包括常见的古典戏曲,更有现代京剧《沙家浜》、《林海雪原》等。展览以时间、题材纵横交错呈现,以时间为顺序展示关良笔墨探索、风格形成的过程;以题材为纵向表现关良作为一个伟大艺术家对题材的反复创作和表现,展现艺术家将个人融入时代,将人性人情寄以画面抒怀写意的探索。展览呈现了艺术家从文本到戏曲再到绘画的表现程式,为研究关良的艺术打开了一个新的窗口。
是什么原因让我如此痴迷关良的作品呢?我想原因大概有以下几点:
一是题材单纯、熟悉,所选题材都是我们这代人熟稔的作品。关良作品的题材都是中国人所熟悉的戏曲曲目,如《三岔口》、《蜈蚣岭》、《史文恭》、《三打祝家庄》、《起解》、《鸿鸾禧》、《小放牛》、《打渔杀家》、《让徐州》、《空城计》等,这些曲目都是我这代人平时哼唱的,情感上能打动我,产生共鸣。
二是他的作品传神、生动、有趣,传达了中国人的天趣、单纯、朴素的特质。从关良作品里我感受到一份纯真幽默,他的作品犹如孩童般稚拙,简洁明快,一览而有余意,泼辣的扈三娘,刁蛮的凤姐,憨猛的李逵,个个传神,顾盼生姿、百看不厌。
三是寄托了画家的美好情愫。关良笔下的人物洗净了市井油滑气,在不同程度上赋予清爽素逸之风神,天韵流溢,抒发了大众人性与人情之曼妙,深沉健朴,含有回味无穷的妍丽简畅。如《起解》表现了青楼女子的爱情,公差的善良,将人道悲悯写在无言的画面中,戏剧与人生合而为一,境界幽远绵长,回味无穷。《游龙戏凤》将明代正德皇帝描绘成爱好女色的流氓之徒,眼神乜斜,“一夜皇后”李凤姐则是被玩弄后抛弃、单纯美丽、为君权扭曲悲剧性的牺牲品,令人唏嘘不已。《打渔杀家》中有力的线条将父女二人被压迫下背水一战的性格展现得熠熠生辉,荡涤了迟暮悲观的宿命。
四是小情怀,大世界。关良的作品尺幅虽小,但气象很大,盈尺间闪展腾挪,人物以小见大,以简驭繁,“以少少许胜多多许”。正如刘海粟评价:“关良的画形简意赅、元气淋漓,富有东方情调,达到不可模仿的曼妙高浑的境界。首创的戏曲人物画,抒写情意,发掘民族艺术的精魂,格局博大,动静相生,令人百看不厌,久而弥新。”正是这种小中见大,意味隽永,如品茗茶。
最重要的一点即他融会了中西画法,将西方现当代派艺术家马蒂斯、梵高和高更的画法融化,参以中国绘画中浓淡干湿的墨色,简练的线条,独有的中国美学精神,形成了个人的绘画特色。正如陈传席所言:“他的画既不是外国的,也不是古人的,更不是和他人共有的,是中国的,又是时代的,也是他个人的。”无论是关良的戏曲人物画还是油画都充满着一种浓浓的中国味。他的油画作品并不多,但是他把中国古代画论中的一些精湛论点运用到油画创作上,从而改变了人们所常见的油画面貌,他的油画造型简练、色彩鲜明,独具中国绘画的特色,如风景画《石门》造型简练、色彩鲜明,充满无限生机。
关良的艺术是独一的,这种独一性来自于他独特创新的精神,将中西画法融合,开拓了一个全新的艺术道路,表达中国人的艺术精神和美学特征,革新了中国的绘画艺术,在现代绘画史上独树一帜。他的这种食洋而化的吸收、创新精神值得我们后世艺术家不断学习与借鉴。(王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