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公告
- 展览
- 讲座
- 笔会
- 拍卖
- 活动
青年傅抱石
人们不会想到,绘画大师傅抱石早年会因治印而名满南昌,这里面藏有一段故事。
瑞麟七八岁时在私塾旁听,每天去塾馆或者回家,总要在门前的刻字摊前停留许久。刻字摊主人姓赵,人称赵老板,赵老板刻桌上的印床、刻刀以及各种印材诸如石头、黄杨、象牙、牛角、铜等等,让他看得眼花缭乱。渐渐地和赵老板熟了,赵老板就一边刻图章,一边跟他讲怎样刻印的事,瑞麟边听边给老板磨图章。赵老板看瑞麟喜欢学艺,又讨人喜欢,就给了他一些旧刻刀和粗质的石料,让他自己学着刻。
后来他姐夫给他买了一本袖珍的《康熙字典》,他每天认真摹写字典上的篆字,写熟了,就把篆字反写在图章上。每天刻了磨,磨了刻,没有印床,他就用手握着刻,一不小心刀子就划破手指,手上的刀痕常常是旧的没好,新的又出现了。瑞麟咬紧牙,不叫疼不说苦。到他在省一师附小读书时,刻出的印章已经斐然可观了,连赵老板都乐得直夸他。
考上省立一师后,学校念他家境不好,就让他帮助整理图书,这样可以得到一些补贴。利用这个机会,他阅读了大量金石、画史、画论一类著作,当看到《毛公鼎》《散氏盘》等铭文拓片时,特别对古拙美妙的铭文结构沉醉其中、百看不厌。后来,清代的邓石如以及吴昌硕还有介于大小篆之间的石鼓文等等都让他大开眼界,深奥的古玺、精丽的秦玺,还有浑朴的汉印,这些两三千年前古代圣贤们创造的灿烂文化使他深深感到千变万化的印章艺术更能施展自己的才能,于是决心和许多著名篆刻家一样从秦汉印入手,再吸纳各派之长,力争在治印方面早有建树。
一天,他在书商那里买到一部赵之谦的《二金蝶堂印谱》。他对赵之谦的治印早就有所了解,如今看到真的刚柔相济、挺拔秀逸的印谱更是佩服得五体投地。朝夕捧读之余,他选了几方自己喜欢的刻了起来,刻好后细细一看,几乎与赵印无二。欣喜之余,兴奋地拿给赵老板看,赵老板惊奇地问他从哪里搞来的赵之谦印章?他说是自己仿刻的,赵老板又问是跟谁学的,他如实说了《二金蝶堂印谱》的事,赵老板连连竖起拇指道:“你太聪明了,前途无量啊!”
瑞麟在一师读书时,每月可以得到两块钱的伙食费,他省吃俭用,经常以辣椒下饭,虽然能吃饱,但营养很差。家里日子过得紧巴巴的,哪里有多余的钱给他补充营养呢?这事让一位有心人看到了,他就是一师传达室的门房师傅,姓张。张师傅知道瑞麟仿刻赵之谦的印章可以以假乱真,就在这上面动了脑筋。他故意接近瑞麟,问他想不想得到一些钱,好让自己和家里的手头宽裕一些,瑞麟说想。张师傅说:“目下一些有钱人都在玩名家印章,你仿刻赵之谦印很像,只要能刻出来,我就能想办法卖出去。”他过去曾在一些有钱人家里做过管事,认识不少大户人家,加之能言善辩,许多事情都能办成。一天他拿了瑞麟刻的一方“赵之谦”去找某老爷,某老爷一看,忙拿在手里不停地观赏把玩。张师傅谎称自己是从某农村好不容易得到的,在古董店里可以卖到七八块银元,因为是熟人,给四块钱就可以了。某老爷二话没说买了下来,张师傅立即找到瑞麟,告诉他“赵之谦”出手了,便给了他一块银元。在瑞麟看来,这可是一笔不小的收入,可以顶上半个月的伙食费呢!后来刻得多了,瑞麟还买了鸡血、田黄等高档石材精心仿刻,一方能卖到十六元之多。张师傅那边为了能把假印章卖出去,谎言越编越离奇,今天说是从安徽得来的,明天又说是来自浙江,再不然就说是从婺源某乡间农家所得等等,不一而足。他每次可得四分之三,而瑞麟只得到四分之一。当瑞麟把一些银元交给母亲的时候,母亲既惊又疑,问他从哪里得到这么多钱,是不是不义之财?他回答是自己辛苦刻印赚的,母亲这才放心。
日久天长,连省立的一些议员也得到了“赵之谦”,虽然总觉得印章是真的,但又想想,怎么会有这么多的“赵之谦”出现呢?几经打听,才知道是一师的一位学生所为。议员和富人老爷觉得受了侮辱,面子上过不去,就到学校找黄校长。黄校长好言劝说,才把“赵之谦”风波平了下去。黄校长知道这些印章出自傅瑞麟之手,就把他悄悄找来,说:“你既然有这等本事,何必要做造假的事呢?”他说要在报上刊登启示,向社会推荐傅瑞麟的治印。
傅瑞麟素来对大诗人屈原十分崇仰,诗人“抱石怀沙”忧愤而死的悲壮故事更是让他常记心头。再者,他对画家石涛、石溪也很崇拜,对酷爱治印的大画家吴昌硕(南方石、硕同音)也心仪已久,于是就给自己取了名号“抱石斋主人”。治印广告刊出后,一些社会贤达纷纷请“抱”先生到府上治印,从此,“抱石斋主人”在南昌的治印火了起来。(任愚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