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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42年10月10日,重庆观音岩中国文艺社,傅抱石拿出100件作品在此举办“壬午画展”。开幕当天,各界政要、画家、艺术家、作家纷至沓来,他们被一幅幅别具一格、震人魂魄的画作所吸引。画展于10月12日结束,前后三天,观者如潮。
这年傅抱石38岁,也是他举办的第三次画展。第一次在日本东京,展出书画、篆刻等75件;第二次在南昌,展出作品120件。“壬午画展”的作品,来自他的老家新喻、湖南东安和广西桂林等地的,占总数的十分之三四,而十分之六七则出自重庆金刚坡,尤以当年二月至画展开幕前的最多。
傅抱石举办此次画展距首次日本办展已有十年时间,这期间,世事发生了很大变化,大动荡的时代,他的笔墨、思想、情感也不可能不变。从日本留学归来,傅抱石一直在中央大学讲授书法、篆刻和中国美术史,特别在中国画史的研究方面,成绩卓著,出版了许多书籍,在国内外影响甚大。基于此,知道他会画画的人并不多,只知道他的文章写得好。傅抱石对此并不甘心,暗暗下定决心,一定要下狠功夫把画艺提高上去,而且要在改革中国画方面做出惊人之举。于是,他废寝忘食地拼命作画,此次展出的作品不仅数量多,最重要的是带有开创性的作品一件又一件,令人刮目相看。
办“壬午画展”这其中还有一个小故事。当时任周恩来秘书、三厅的同事常任侠有一次和傅抱石闲聊,劝他办一个画展,向人们展示一下自己的才艺,好让人们把以为他只会写文章不会画画的观念转变过来。常任侠看了他的一些画作,对《江东布衣》一画甚感兴趣,说这幅作品悲鸿先生看了也一定会喜欢。这幅作品画的是江东布衣程邃与常州画派开山人物恽南田在山林中品茶谈诗的故事,画上的茶壶用朱砂画成,特别醒目。傅抱石听后说,咱们打个赌,如果此画徐先生真的看中,这幅画就归你常任侠,然后我再画一幅给徐先生。结果,这幅画果然被徐悲鸿看中,贴了订购的红条。
画展中重头之作有《巴山夜雨》《兰亭图》《大涤草堂图》《屈原》等,还有以石涛为题材的十余幅画作。教育部长朱家骅对一幅山水中堂立轴看好,但是这是傅抱石的看家之作,傅不忍相让,也只好作罢。不到一天时间,许多画作被贴上订购的红条,使傅抱石的拮据生活得到了改善。对展出的山水画作,傅抱石说四川是最可忆念的一个地方,在自己创作的过程中,大半是先有了某一特别不能忘的自然境界,而后演成一幅画。在演变的过程中随缘变化,有的甚至变得和原来计划的截然不同。也有人说傅抱石的画作面目多、变化大,他说这是造化给自己的恩惠,因为这样作画,势必要改变传统的作画习惯和技法,如画树、皴石之类。他说这样作画的经验使自己坚信,只有这样画才是打破笔墨约束的第一法门。
在众多闪烁着智慧光芒的人物画作中,每一幅作品几乎都有傅抱石的苦心构思。比如他画的《洗手图》就别有风致,画作说的是东晋桓温之子桓玄的故事。桓玄官至大司马,与顾恺之、羊欣是好朋友,常常把二人请到家里谈论书画,桓则坐在一边静听,特别是宴客时,桓玄常常把收藏的画作拿出来让大家观赏。一次,某客人手上沾了带油的食物把画弄脏了,这位大司马发了脾气,命人观画时务必要先洗手,不管是谁。傅抱石说,虽然人们评论桓玄是“贪鄙好奇”,但从他对保护书画的整洁来看,倒是令人肃然起敬。于是傅抱石在一张五尺对裁的宣纸上安排了这样的画面:观画者四人,一人正在洗手,桓玄则在屏风旁站立,神情庄重,意思是看谁不注意卫生把书画弄脏了。傅抱石说这幅画花两天时间完成,正是蜀中高温大热之际,而自己作画时注意力都集中到主人公桓玄身上,要把他塑造得形象而生动,所以没有感到热得难受。画上他请郭沫若题了钟鼎“洗手图”三字。
提携他的恩师徐悲鸿在报上发表文章,对傅抱石的山水画作给予了高度评价,说他“潜心于艺,尤通金石之学,于绘事轻重之际(古人气韵之气)有微解,故能豪放不羁……抱石更能以近代画上应用大块体积,分配画面……抱石年富力强,倘要致力于人物、鸟兽、花卉,备尽其奇,充其极,未可量也。”“大千君璧之外,又现一巨星,非盛世将至之乎?”国民党的要人张道藩也发表文章说画展是“作者丰富心灵的展望”“傅抱石是伟大时代的开拓者之一……是艺坛中一株果实丰盈的大树。”余如陈晓楠、张安治、老舍、潘伯鹰等人也都给予准确、生动的评介。
“壬午画展”实际是傅抱石作品在国内的首次大规模亮相,并让他在一片赞扬声中一举成名,有人甚至预言他在中国美术史上会成为一位“灿烂之巨人”。这个预言绝非虚夸,在中国近代美术史上,像傅抱石这样有学问、有思想、有能力,敢于开拓、创新的画家毕竟寥若晨星,而他能成为中国画坛的“巨人”,也是必然的结果。(任愚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