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公告
- 展览
- 讲座
- 笔会
- 拍卖
- 活动
“梁羽生是文化界高手,就如小说中的大侠”,卢延光回忆创作插图往昔——
“今天让我谈谈和梁羽生的故事,我很感动,也很怀念他。”在采访快要结束的时候,卢延光语气凝重,禁不住说了这样一句话。
卢延光是上世纪80年代“插图热”的重要人物,曾为各大报刊与文学名作创作了大量的插图,先后出版了五部《插图集》。要说最重要的作品,无疑是为武侠小说一代宗师梁羽生所精心构造的系列插图,总数达200余幅。而更让他念兹在兹的是,他与梁羽生之间的忘年交情。
第一次翻阅《七剑下天山》竟不能自已
梁羽生
(1924.3.22-2009.1.22)原名陈文统,中国著名武侠小说家,与金庸、古龙并称为中国武侠小说三大宗师,被誉为新派武侠小说的开山祖师。
卢延光
广州美协原主席、广州艺术博物院原院长。
1981年,卢延光的连环画《唐诗幼读》在香港出版。那时,海内外中国画家都用传统毛笔绘画,而卢延光用针笔画完成的新鲜感十足的艺术作品,对港人形成强烈的视觉冲击力,并引起香港出版界的关注。
1984年底,香港武侠小说在内地尚未真正风行,卢延光便首次应香港天地图书公司刘文良先生的邀约,给武侠小说大家梁羽生的名作《七剑下天山》画插图。那 时,梁氏已在海外爆得大名,但卢延光的阅读仍延续着所谓“正统文学”的观念,视界里大抵是鲁迅、苏轼、雨果之类,即使是打打杀杀,最多也逃不过《三国演 义》、《西游记》的范畴。对于武侠小说,卢延光和很多文化人一样,仍持有偏见,以为是“文学下九流”或是《火烧红莲寺》之类的翻版。即使看到了出版社寄来 的约稿信,回信中仍流露着一种对武侠小说的不屑一顾,言辞并不客气。
“要不是文良兄的谅解,我几乎失去了为梁羽生先生画插图的幸事。”最终,卢延光最终还是应允了刘文良的盛邀。为了让插图契合梁氏小说的叙事情节,卢延光第 一次翻阅了《七剑下天山》,谁知一读竟着迷不能自已,“一种清新、隽永、感人的浩然美学气息扑面而来,一种前所未有的快感与吸引力牢牢抓住心魂”。“这正 是原来正统文学所睥睨的庸俗低级小说吗?”卢延光在《七剑下天山》中并没有看到低俗趣味,开始质疑自己的文学观念,并对梁羽生产生了钦佩敬重之意,也一改 对武侠小说的偏见。随着内地对梁氏小说的不断引进,他进一步了解到这位与金庸古龙齐名的人物,是开创新派武侠小说的鼻祖式人物。
梁羽生造访卢延光,处处顾及其感受
据卢延光介绍,由他配合插画的《七剑下天山》在香港出版之后,引起巨大反响。1985年,这本名著经卢延光的引荐,交付给广东旅游出版社出版发行,由此,香港第一本武侠小说在内地面世,一时“洛阳纸贵”,迅疾刮起武侠风。
“那时,北京路新华书店历史上第一次排长龙买书,龙尾一直伸到永汉戏院。”不久,出版社告诉卢延光,梁羽生要来他家登门拜访,这一消息着实吓他一跳。当 时,卢延光只是37岁的年轻人,而梁羽生已过耳顺之年,两人的辈分与年龄相差较大,再加上家境甚为一般,卢延光感觉实在难以迎驾梁先生,但最终还是没有推 辞掉梁先生的盛情。
那时,卢延光住在广州老城区德兴路一栋老房子的二楼,房间狭小不说,楼道里也没有楼梯灯,就是在白天也是漆黑一团,而且木扶手都烂掉了。当时,梁羽生有两 个随从陪着他赶过来,卢延光内心着急万分,急中生智,便买来一盏油灯,在并不明亮的灯光下,一步一步搀扶着梁羽生上楼。
梁先生打算在卢延光家里吃饭,也让卢延光甚为难。“我让太太炒了几个家常菜,跑到附近买了一只路边鸡,仍是担心招待不周。岂知梁先生越吃越来劲,尤其对路边鸡赞不绝口。”现在想来,卢延光感觉当时是梁羽生在抚慰他。
席间,卢延光毕竟年轻,不善言辞,不会应酬,而梁先生则谈笑风生,颇能调动气氛,满座都听着高兴,给他留下了特别深刻的印象。梁先生向他谈及了自己的创 作,言辞之间流露着深沉的民族历史感与文化责任感。“他的知识很渊博,对艺术也很热爱、熟知,让我受益匪浅。”经过多次接触与对话,让卢延光在梁羽生身上 深切体会到“文如其人”并非虚言。
梁羽生赞赏:我最喜欢卢延光的插图
饭后,卢延光又撑起油灯,小心翼翼地护送梁羽生下楼。“临别的时候,他感慨我居所之简陋、生活之艰辛,并一再用开心话抚慰我招待不周的歉意。”初次相逢相识,让卢延光感知到,梁羽生便是文化界的高手,犹如他小说中的大侠。
在接下来的几年时间里,卢延光多次与梁羽生在广州、香港两地相聚,相谈甚欢,诸多暖人感人的细节让他顿觉恍如昨日。与此同时,他连续为梁羽生的武侠小说创 作插图,从《七剑下天山》一直画到《大唐游侠传》。“我力求在插画艺术上多变,不断刷新自己的艺术面貌,即使面对一个作家的作品也是如此。”正是这种认真 严肃的创作态度,一再取得梁羽生的信任与赞赏。
粗略算来,卢延光连同他的学生为梁羽生创作插图的作品数量达36部之多,画作达200余幅。1991年,《卢延光武侠插图集》结集出版,梁羽生为之手写文 稿作序。文中言及:“我写武侠小说写了三十年,为我做过插图的名画家不少。论合作的历史,延光兄是最新的一位。论年龄,他也是最年轻的一位。但若问我最喜 欢哪一位画家的插图(过去常常有人这样问我,我答不出来),我现在是可以毫不迟疑地回答了,是延光兄的插图。我这样说,并非认为他已是‘后来居上’,而是 我总觉得他的画最有才气。”梁先生对卢延光的推崇与赞赏,由此可见一斑。
为梁羽生创作插图,让卢延光感念至今。在他看来,这是艺术生命中不可分割的部分,是艺术路程中的一个重要路标,既让他得以锤炼了线描的功夫,也让他领略到 了中国文化艺术的另一高度。此外,这让他掘取了艺术人生的“第一桶金”。“当时,我的工资不过50元,而创作一张插图,就有100元港币。”在卢延光看 来,上世纪八十年代之所以兴起插图热,书报刊出版机构相对高额的稿费,是一个不可忽视的关键因素。
评语
我写武侠小说写了三十年,为我做过插图的名画家不少。论合作的历史,延光兄是最新的一位。论年龄,他也是最年轻的一位。但若问我最喜欢哪一位画家的插图 (过去常常有人这样问我,我答不出来),我现在是可以毫不迟疑地回答了,是延光兄的插图。我这样说,并非认为他已是“后来居上”,而是我总觉得他的画最有 才气。
线条运用的巧妙,我觉得是延光兄画作的特色之一,也是他的才气最突出的表现。除了线条蕴含的“动感”,我觉得他的画还给人一种“现代感”,这是他的大胆创新,我很欣赏。——梁羽生
(记者 韩帮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