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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津美术网讯 今天来看对台湾水墨画坛中最有影响的画家,不是“蜻蜓点水”的张大千,也不是“格调甚高”的溥儒,而是后来独步引领台湾画坛的黄君璧。
或假设黄君璧在1949年的时候没有去台湾,而像徐悲鸿、傅抱石等一样留在大陆,恐怕今天大陆的山水画坛会有另一派的风貌。
但也因为黄君璧画面中“大同小异”的云海飞瀑,使得我们对于黄君璧的认知存在某些局限,而反映在收藏市场中,其作品的价格远远不及渡海三家中的张大千和溥儒。
“误读”黄君璧:终其一生的传统守护者?
“在20世纪中国画史上,黄君璧是一个与时代难以剥离的特殊的个案。”中国国家博物馆副馆长陈履生曾经说到。黄君璧出生在19世纪末期,进入到20世纪这个翻天覆地的时代,几乎接近走完了这个不同寻常的百年,参与和见证了中国画的历史变化。
20世纪初中国画面临着前所未有的问题,康有为所语的“中国画学至国朝而衰弊极矣”,尤其是在对于西方绘画和理论的问题中,是改革还是坚守?明显的出现了立场不同的阵营。在这样的文化背景之下,对于一个从小接受中国传统绘画临摹的黄君璧而言,他最初的选择显然更加带有时代特点,“理所当然”的成为所谓守旧阵营中的一员,并且成为“癸亥合作画社”(后来的国画研究会)中的骨干。
如果把黄君璧的艺术创作分为两个时期,1949年远赴台湾绝对是一个分界线。在入台之前,黄君璧是摹古的高手,1898年黄君璧出生在一个家藏古玩字画丰富的家庭中,年仅17岁的黄君璧就已经矢志要成为画家。也就是在这样的传统家庭下,开始摹古的训练。“黄君璧学习绘画的第一个时期就是从小到1936年,就是所谓的广州时期,以精研古法为标志。”陈履生总结道。而在这样的学习过程中,山水、人物、花鸟等中国传统画种,黄君璧都是摹古的高手。
今天的广东省美术馆藏有清代画家华喦的《杨贵妃肖像图》,以及黄君璧临摹的同样的作品,“两件作品相似度达到99%,可以判断黄君璧原封不动地将华喦的作品临摹了一遍。黄君璧把华喦原画上的款都照搬了一次,同时也落了自己的款。”广东省博物馆研究员朱万章说道,这也被认为是黄君璧摹古的精湛艺术功底。
效仿于古人游览大山大水的经历,黄君璧在大陆时期的艺术创作的顶峰当属是从1935年受邀游历桂林写生开始,一直到其离开大陆。其中最为重要的是,他曾经多次入蜀与张大千同游峨眉山,并且结下了深厚的友谊。此后又游历了华山、广元、石林等地,并且创作了大量山水画的写生作品。“从这个时候开始,黄君璧以行万里路来消化临仿古人作品的感受,从而进入到他艺术发展的另一个阶段,在这个阶段中,黄君璧明确了‘临摹’与‘写生’的关系。”陈履生说道。
从这一时期的作品来看,在黄君璧融汇自然的过程中,直面真山真水,加之意念中的境界,最终成为这一时期作品中的活的灵魂。
精研古法的黄君璧首先恪守传统,并在日后痴迷于游历大山大水。再来看此时的中国,接受西学理念的画家们回到祖国,拿起画笔成为当时运动中的重要力量,亦或是成为远离纷争的传统画家,而黄君璧也被“误读”为终其一生的传统守护者,但在陈履生看来,他是用恪守传统的方式不断的夯实自己的艺术根基。
“正当中国传统艺术的珍贵承传备受现代主义、后现代主义冲击,以至濒临湮灭,黄君璧的国画大师身份,亦让他成为捍卫传统的一员猛将。黄君璧所代表的传统,可贵之处在于凝聚出一股力量,叫反叛分子不得不抗衡挑战。然而,黄君璧却并非只顾临摹古画,步履古人,他的贡献亦并非在于提供一个顺手即可拈来的攻击对象。黄君璧塑造了一个独特的艺术世界。在他的作品中,我们除了得见他的国画功力何其深厚外,更可以细味其鲜明的个人风格。”中国现代美术史研究专家苏立文曾经评价道。
“再读”黄君璧:新现代教育体系下的转换者?
黄君璧也绝对不是一个激进的改革派。
但也不能忘记他当时所处的广东,是较早一个接触到西学的地区,并且黄君璧在20世纪初还接受过西洋画的教育,包括水彩和造型等,和其在大陆时精研古法一样,成为其日后在台湾教学体系中的基础。
1949年,黄君璧应邀成为台湾师范大学艺术系教授兼主任,并在日后的教学工作中收罗人才到台师大任教,其中溥儒就曾经应黄君璧邀请到艺术系任教,可以说,1950年代的黄君璧是台湾水墨画坛中的唯一重要力量。
同时黄君璧在完成教学任务下,其艺术创作也进入到另外一个崭新的阶段,并又同时把这种思考带入到教学中去,成为新时期教育体系下的转换者。
“移居台湾初期的黄君璧的创作,基本上是延续了之前在四川和南京的方向,但同时另一方面台湾的日月潭、阿里山等一些名胜可以进入到他的画面中,在不断的游览以及在带学生写生的过程中,黄君璧努力的把传统的笔墨和台湾的自然主义结合起来,使他的长处得到了发挥,同时也一改台湾水墨画界岭南画法的旧观。”陈履生说道。
移居台湾的后期,在获得广泛的社会声名之后,游览视界著名的瀑布景点,所画的题材与风格表现出来衰年变法的气象。尤其是在游历了世界著名的三大瀑布景观之后,视野大为开阔。
“君翁挟深厚中西画的功底,兼善南北宗画风,笔法多变,又喜登山寻胜,足迹遍及中外名山胜水,渡台以后,带领写生风尚,终于在二十世纪的后半,在后辈画坛中发扬了具有本土风格的山水。”中国美术史研究专家傅申先生总结道。
我们断不能否认黄君璧在台湾后期艺术创作的进步,尤其是在游历了世界范围内的名胜之后,立体化的构图改变了中国传统山水画的平远,使得他的画面中更加具有层次,而夯实的传统绘画基础进一步得以和西画融汇。
而此时大陆的画家则是面临着重要的转折,首先要拿起画笔为工农兵服务,去表现新中国建设中的重要成就,亦或是在文革中遭受到致命的打击,黄君璧则是畅心所欲的绘画与教学。
“黄老师兼备南北宗之长,他有北宗的爽利,也有南宗的浑厚。加上他早年学习西画水彩,对于阴阳向背和写生的研究,所以在构图上,黄老师的透视比例精准,绝大多数的作品是‘定点透视’。在色彩上他比传统画家的设色丰富,既不执着于矿物质不透明颜料的强势,也不停留在纯植物色的淡雅,而以间色、浊色创造丰富厚实的效果。”黄君璧学生、著名画家刘墉先生说道。
在黄君璧所任教的台师大艺术系中,采取的是“学术并重、中西兼习”的教学理念,同时得益与其个人的写生经历,在教学中特别重视写生,强调创新的教学观念。
“直接受业于他的就最少有三千人。这三千人又多半后来担任教职,桃李无数,黄老师对台湾地区艺坛的影响真是太大了,今天仍在台湾或后来旅居海外的重要画家,无论国画西画(因为师大美术系早年不分科,每个学生都得同时学习国画、西画、雕塑等),恐怕多半曾经受业于黄老师。”刘墉说道。
但是也正是因为黄君璧穷毕生经历为台湾的教学体系中,移居台湾之后的黄君璧再也没有回到过大陆,其影响力也远远不如张大千和溥儒。再加之后人对于黄君璧山水尤其是瀑布作品种的雷同性有所误读,使得黄君璧作品市场直到今天尚未真正打开。
迟来的“市场认同”
2016年北京匡时拍卖夏拍中,一批从日本回流的黄君璧作品出现在预展现场,其中多是描绘的瀑布飞流直下的画面,既带有中国传统山水的磅礴大气,同时又有着极为合理的西画的创作手法,瞬间就引起了记者的共鸣,而在随后查阅黄君璧相关的拍卖价格时,又看到黄君璧创作于早期的摹古作品,其中多有张大千的题词,但是价格均不高,再细看黄君璧历年的拍卖价格,其中最高价仅为795万,须知今天的70后画家的价格也早已超越黄君璧的价格了。
作为渡海三家中的一员,张大千作品单平尺的价格早已经超越千万元,而较早辞世的溥儒的作品价格也在近些年市场推动中得以快速发展,仅有黄君璧的价格依然没有太大的起伏。
在雅昌艺术网记者所查阅的黄君璧作品拍卖情况中,长寿老人黄君璧一生创作无数,但是仅有10000余件作品上拍(其中包括重复上拍的作品),同时作为长期居住在海外的画家,他的作品拍卖情况并未集中在海外拍卖行中,除最初作品出现在香港佳士得以及台湾本土的小型拍卖行之外,多数是以内陆拍卖为主,并且大规模的上拍也是始于2010年之后,其中尤以2011年为盛。目前最高价的作品是其《万壑松风图》在北京匡时2010年秋拍中以795.2万元成交,个人拍场最高价纪录也一直保持至今。
而在黄君璧上拍作品中,多数是以写生山水为主,是其创作于1950年代以后的作品,黄君璧擅长创作巨幅作品,目前流行于市场的也有一小部分其在写生过程中创作的小幅山水作品,每平尺的均价也在20万元以内,而这个价格在早几年仅为5-10万元。
“对台湾的观众而言,因君翁(黄君璧)大量的创作以及众多亦步亦趋的门生和再传弟子之烂俗画迹,满目大同小异的云海飞瀑,令艺评家视以为通俗的寻常画风。”傅申曾经说道。的确是,过于雷同的作品是限制黄君璧市场价格的重要原因。而第二个原因则在于某些世人认为黄君璧的艺术发展在后期并没有经历过所谓的进步,沉溺于瀑布的创作,传统的图式成为制约市场价格的原因。
但是对于这样一个在中国传统山水画中独树一帜的画家,在今天尚未到达一个应有的市场价格时,亦或是位置时,更加值得我们去思考和关注,这种思考来自于美术史的重新梳理中,来自于我们对于黄君璧的“再读”。 (作者 王林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