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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津美术网讯 6月3日,北京匡时“艺术体验季·追忆张大千”座谈会在京举行。著名书画鉴定家傅申与张大千外孙女萧柔嘉、外孙萧自明等齐聚追忆张大千。谈及张大千是“作假高手”这一“头衔”,已是耄耋之年的傅申认为,张大千应与一般造假者区别开来,“他不是以作假画为职业,而是为了征服古人,假画是他研习古人的‘副产品’”。
20岁出头仿石涛
黄宾虹被忽悠用真迹换假画
傅申被业内认为是研究张大千的权威,其于上世纪60年代便与张大千结缘。据他了解,张大千在20岁出头便开始画假画了。
1919年,张大千由日本回到上海,同年下旬拜上海著名书法家曾熙、李瑞清为师。“这两位老师一个喜欢石涛,一个喜欢八大,所以张大千就从学习石涛、八大开始”,傅申说。张大千的天分很高,没过多久,“他比老师们画得更好”。于是,两位老师带着张大千到处看古画,去认识当时的权威,其中之一为黄宾虹,“当时,黄宾虹已50多岁,而张大千仅20岁出头”。他得知黄宾虹有一张石涛的作品后,想向其借来临摹,“但黄宾虹没有借给这个毛头小青年,张大千生气了,‘你不借给我,我也可以画’”。
在别处找来资料学习后,张大千画了一张石涛的作品,“还盖了一个假的石涛印”。随后,这张画挂在他老师李瑞清家里。有一次,黄宾虹拜访李瑞清,一看到这张作品,便心生喜欢,求李瑞清让给他,老师心里清楚是怎么回事,当然不好意思出让,“黄宾虹硬要买,李瑞清想了一个方法,‘你不是有一张石涛嘛,拿那张石涛和这张交换’,黄宾虹居然答应了”。
交换之后,张大千听说黄宾虹很得意。有一次,他去拜访黄宾虹,发现这张自己画的作品挂在黄宾虹家里。“东看西看,然后摇头跟黄宾虹说,‘这画是假的’。黄宾虹不相信,‘这么好的一张石涛,你怎么说它是假的呢?’张大千往口袋里一掏,‘图章都带来了’,而且画的背面还做了记号”。从此,黄宾虹对他另眼相看。
在上海时,张大千经常参加画家的雅集,很多画家聚在一起画画。有一次,岭南画派大师高剑父也在场,“张大千与高剑父的画风不一样,但他模仿力极强。轮到张大千下笔时,他以高剑父的笔法画了一张,然后还学着高剑父的签名写下‘剑父’两字。当时,在旁边看着的高剑父脸都绿了。张大千匆匆在上面又加了几个字,‘大千仿剑父底跋’,高剑父脸色立马就改了”。傅申说,从这一则小事,“足见张大千模仿的功力”。
仿古可谓以假乱真
他画的假画大英博物馆也有收藏
张大千擅长作假,仿古作品可谓以假乱真。和大部分造假者不同,张大千常常亲自指出哪些假画出自他之手。
据傅申了解,“1968年,密歇根大学曾举办过石涛大展,当时专家邀请了张大千前往。现场看了看,他走到一张画面前,用浓重的四川口音跟身边人直言‘这张画是我画的’,走到另外一张画前,‘这张也是我画的’”。傅申说,很多画假画的人避讳都来不及,但“他根本不在乎,他公开指出那些假画,他是在挑战古人、挑战石涛,也是在挑战当今的专家、教授、博物馆的专家们”。
上世纪90年代,傅申在美国做过一个“血战古人——张大千回顾展”,在这个展览上,他特意呈现了多件被认为是传世作品、其实出自张大千之手的假画。“当时,我向大英博物馆借了一张张大千伪造的巨然作品,我告诉对方,这张作品会当作张大千的画在他的展览中展出,大英博物馆居然答应了。”傅申说,“主要是因为那个负责买画的工作人员已经退休,而年轻人当家他也不在乎”。但向私人藏家借画会有些介意,“有个藏家有一张张大千画的‘唐朝张萱的作品’,我说这是张大千画的,想拿去在张大千的展览上展出,他一直不肯,经过劝说,好不容易同意了,但对方要求,‘你一定要说这张画是张大千作假画里最精彩的’,由此,这张画才借出来”。
傅申认为,在看待张大千作伪这件事上,得与那些为了利益而画假画的造假者区别开来。“古时候,作假画的人一辈子专门作一家,两家就很了不起了,而张大千是因为喜欢石涛、八大、弘仁、石谿、髡残的作品,他每一家都学,在他那里,画假画是研究、学习古人的‘副产品’,他并不是作假画的专家”。
“如果我们指望用假画去换钱的话,早都饿死了”,这是张大千长女张心瑞的女儿萧柔嘉从其舅舅那儿听来的一句话。因为,“伪造的成本非常高,他作的古画必须去日本装裱,顶级的装裱费用非常昂贵。而且,拿过去后并不能马上就弄好,经常一放就是半年”。萧柔嘉认同傅申对张大千作假画的看法,“外公也有骄傲的一面,‘黄宾虹看不起我一个无名小辈,那我就捉弄你,你是前辈、你是专家,你怎么也走眼了呢’”?
孙辈讲述张大千
留给家人的作品用情最深
萧柔嘉回忆道,“其实,我们家训中有一条是,家人不可以在公开场合谈论外祖父,无论他的绘画还是他的生活经历,我母亲他们这一辈都遵从了外祖父定下的规矩”。现场,萧柔嘉和弟弟萧自明多次表示“很忐忑”。
在那段特殊的岁月里,很长一段时间,作为孙辈,萧柔嘉只知道有一个外祖父,并不了解他。直到上世纪80年代末,“我们去了美国,但外祖父已经过世了,所幸从徐雯波外婆(张大千最后一任夫人)以及一直旅居海外的舅舅、姨妈那儿了解了更多关于外祖父的过往”。
对于外祖父在上世纪50年代让出的两件国宝级珍藏——五代董源的《潇湘图》与《韩熙载夜宴图》,这件事有很多版本,“其实也没有那么复杂”。当时,张大千打算举家迁往阿根廷,需要一大笔钱,“那时画展收入有限,只能从他收藏的古画里挑选几件卖掉,祖父便将这两件国宝级古画拿了出来”。为了不让这两件国宝沦落海外,张大千把作品交给了一位香港藏家朋友,“得了4万美元”。萧柔嘉说,“母亲在1963年见到外祖父后,外祖父跟她讲,‘这是国宝,绝不能流到海外’”。后来,《夜宴图》与《潇湘图》辗转回到了北京故宫。
外孙萧自明对外祖父最深的体会是,“他送给好友的画一定非常用心,都是一些精品”。如知名的《长江万里图》即是给好友张群贺寿之作,长达二十公尺。而“留给家人作品则用情最深”。萧自明说,在母亲三岁一次生病时,外祖父写了一首诗,“非常细致地表达了对女儿的怜爱;到了晚年,他给母亲的绘画上题诗,因为不再相见,经常老泪纵横”(记者 易小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