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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津美术网讯 在近现代中国花鸟画名家中,有这么两位艺术家款识印鉴尤为独特,一是齐白石,除了号“白石”,还有“杏子坞老民”,“星塘老屋后人”,“湘上老农”等,用齐老先生的话说是纪念其老家所在地而镌刻的。另一位是画家沈耀初,其号就以“诏安士渡村人”,并常作为款识印鉴用于作品画面上,70岁后又改为“士渡叟”。
两位书画家的印章名号,没有一丝文绉绉的语句,干脆把自己的出生地或年轻时候生活的居住地作为印章名号出现,在一般人看来还真有点土得掉渣,似乎与他们的声名相去甚远。但这也正是两位国画家长期潜心于笔墨丹青内心深处对故乡生活挥之不去的纯朴的艺术情感。乡情成为他们一生中自觉的艺术追求以及源源不断的创作动力,其取材特点和观察方法立足于从大自然中发现具有生命意义的形象表达,对如何妙趣横生地表现田野风味的笔墨形式深入挖掘,这是一种独特的关于乡村文化的精神写照,是对来自农耕时代的写意感怀。
白石老人创作的大量花鸟画面,大都是围绕儿时乡村生活这一主题创作而慢慢展开的,房前屋后种植的各种瓜果蔬菜,永远是他描绘不完的画面。虽然齐白石后半生的时间都在京城渡过,但心中念想的还是自小生活过的星塘老家。京城浓郁的艺术氛围,拓展了这位来自于乡村艺术家的绘画视域,但他的笔墨情思最终都是被儿时的童真岁月所占有。以往士大夫画山林归隐图,更多表现的是一种无奈傍徨的矛盾心绪,而齐白石所作的这一类《耕隐图》,反映了乡村生活的纯朴画面,不仅是他艺术情感的真实流露,还在现代写意画的探索过程中,创造了以往文人画里不曾有的热情欢快调子。齐白石笔下的兔子白菜、草虫群蛙蝌蚪、雏鸡幼鸭老鼠等等,都让人印象深刻。而笔下那一株被饱满颗粒压弯下垂的稻穗,是齐老先生以一个农民儿子的情怀,感受丰收在望时老百姓们“喜看稻菽千重浪”的美好心愿。齐白石的写意画,既有别于吴昌硕、八大和徐渭,又有对未来写意花鸟画诸多拓展的探索迹象。他自谦为三家门前的走狗,但摹古却不迂腐,通过对早年乡村生活的写意实践,突破了传统花鸟画千篇一律的程式化束缚。
另一位迟于齐白石几近半个世纪出生的沈耀初,其艺术表现经历与齐白石多少有些相近,他展现田野乡间时令瓜果蔬菜的大量绘画题材,多以追寻诏安老家的风味入画,这些都可以在他作品的落款中一一领略到。在祖国台湾与大陆书画创作得不到更多的交流的40年间,沈耀初通过对海派写意画风格技法和构图特点的揣摩,表现自己熟悉的故土题材。他的用笔用墨多见于方块形状,有别于吴昌硕以金石书法入画的雄劲之风,也不似齐白石的清新滋润,更多是以朴拙沉雄的风格呈现,画面勾写轻松自如,在文人画笔墨构图中多了纯朴平实的艺术况味及内涵,避免了因追求拙涩却流于苦涩沉闷,追求俊逸潇洒却流于单薄的通病。当祖国台湾与大陆开放提升书画交流平台时,沈耀初的作品不断来大陆展览交流,的确与大陆花鸟画总体艺术风格迥然不同,充满视觉新意。
提到绘画视觉新意时,一般人会想到要把西画现代构成意识渗入到东方绘画审美,才能改变传统视觉上之不足。但齐白石与沈耀初两人走的是民间喜闻乐见的计白当黑或虚实相生的传统布局章法之路,使画面产生了一种节奏欢快热闹的气氛和调子,甚为平民接受的审美图式。
齐白石与沈耀初两位现当代国画家,他们均有过一段乡村生活的经历,熟谙平民百姓的艺术欣赏口味,又都是中年后开始在繁华的城市生活发展各自写意画艺术。齐白石在北平而沈耀初在台湾,无论这些地方文化积淀如何深厚,物质生活如何丰厚,却丝毫未改两人内心深处浓浓的思乡情愫。由此,从题材拓展到运用文人画笔墨表现的长期过程,终于探索开创出崭新的属于他们各自绘画风格的写意花鸟画天地,在现当代中国美术道路上形成了广泛而深刻的艺术影响。 (作者 潘丰泉,厦门大学艺术学院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