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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津著名油画家王立宪
一位头扎白毛巾的老农正在犁地。地平线上,夕阳的余晖即将退去,大地笼罩在一片暗红色的暮蔼中。画家给我们看的是老农的背影,他显然已身心疲惫,却要在日落前,把最后一滴汗水浇灌在自己的土地上。
第一次看到油画家王立宪的这幅《土地》时,脑海中立即浮现出十九世纪末法国画家米勒的《拾穗》和《晚钟》。农民和土地的关系,历来是中外画家们乐于表现的题材,因为土地不仅是农民的命根子,也是人类赖以生存繁衍的衣食之源。虽然进入工业化时代,这种原始的劳动场景已经比较罕见了,但画家倾注全部热情与才能营造的这些田园诗般的画面,这种对生命和美的礼赞,却长存于人们的记忆中。
11月3日,《云之南——王立宪油画展》在天津文化中心美术馆隆重揭幕。记者在亲睹他的60幅油画原作时,感到眼前一亮:原来,他不仅画犁地的老农、拾穗的村姑、放牛的少女,更将艺术视角对准了云贵高原上同样纯真质朴却披挂着美丽服饰的少数民族妇女。令人称道的是,他的油画无论创作年代远近,色彩都是鲜艳明快的,造型都是准确扎实的,光线感都是很强烈的,表现出高度的写实技巧。无疑,他从俄罗斯和西欧古典主义油画中汲取营养,将其科学的方法和技巧拿来,为表现中国本土的生活内容服务。在此过程中,他摸索出一条独属自己的创作方式和绘画风格。
“50后”的王立宪个子高高的帅帅的甚至有几分书生气,与人们想象中胡子拉碴不修边幅的画家的传统形象大相径庭。王立宪1979年毕业于天津美院油画系,一度在天津美院任教,现为天津画院专业画家。他的作品多次在国内外美术大展中展出并获奖,还参加过嘉德、太平洋等拍卖公司举办的专场拍卖会。除创作乡土风情画外,他还为国际奥委会主席罗格、达沃斯论坛主席施瓦布和夫人等创作肖像画。
在画展现场,王立宪边陪记者看画,边讲起他的艺术和人生故事,令人不禁慨叹:在当今时代,能如此守望乡土献身艺术的画家,已是凤毛麟角了;而真正的艺术终究是离不开生活这片沃土的,这既是老生常谈,又是一个不变的真理。
“万马奔腾”和“狼口脱险”
画家对某一特定题材的偏爱,不仅取决于画家的人生观和艺术观,也取决于其独特的人生经历。
王立宪就是这样。上世纪七十年代上山下乡的经历,使他对农民和乡土产生了一种难以割舍的情结。与喧嚣的现代都市不同,乡野间有一种特有的质朴与宁静,是人与大自然最亲近的地方,也是最适宜入画的题材。正是从那时起,他将自己的艺术视角对准了农村和农民。
1976年,已进入天津美院油画系学习的王立宪,上创作课时选择到内蒙呼伦贝尔大草原体验生活、搜集创作素材。当时,他想创作一幅表现牧民与马群的油画,便与另一个同学搭伴,从当地知青点借了一辆小马车,踏上了寻找马群的漫漫征程。终于,翌日黄昏,遥远的天际出现了一块玫瑰色的云彩和一辆剪影般的骆驼车,瑰丽异常;须臾之间,他以前只在影视中看过的万马奔腾的场面跃入眼帘,壮观至极:马群掀起的烟尘铺天盖地,无数马蹄的起落令大地震颤,有如地震一般。
归途中,天空忽降大雪,二人饥寒交迫,将随身携带的一瓶白酒、一听杏仁罐头“消灭”后,裹上一件棉大衣便躺倒在马车上不省人事。不知过了多久,一阵凄厉的野兽嗥叫声惊醒了王立宪。睁眼一看,茫茫草原上,有两三只动物远远尾随着马车,心里一激灵:不会是狼吧?想喊醒同伴,却连胳膊也抬不起来,又昏昏入睡了。幸亏“老马识途”,马车一路颠簸着,竟平安返回知青点……多少年后,那万马奔腾的场面和“狼口脱险”的经历,仍深深镌刻在王立宪脑海中,成为他的一份宝贵人生积累。
天上掉下的“哑巴”“凤儿”
当画家的生活积累到一定程度时,艺术思维便如“井喷”一样奔涌而出了。
王立宪最早的油画作品,诞生于上世纪八、九十年代。那时他去得最多的地方是河北省农村、尤其是易县的狼牙山一带,《土地》《拾穗》《凤儿》《哑巴》《大花牛》《小羊乖乖》《红果》等,堪称生活给予他的丰厚回馈。
在《凤儿》画前,王立宪向记者讲述了其创作过程:一天早晨,他到村头遛跶,偶见小树林中走出一个村姑,身穿小花袄,头戴红头巾,左臂挎一只小篮,一缕阳光正好照射到她脸上,非常质朴和富有活力,便以她为模特,创作了这幅《凤儿》。画面以大面积的暗绿色块为背景,烘托出女孩在阳光下微笑的面孔,眼睛中透出对未知世界的好奇和憧憬;身后几片飘落的黄叶,则可理解为对时间(深秋)和空间(树林)的艺术概括。
王立宪画《哑巴》的故事更是耐人寻味。一次,他和一个同行去太行山写生,在县城下车后,徒步去一个名叫大岭后的村落。走在崎岖的山路上,见前方有一老者,臂弯上挎只篮子,里边放着两棵白菜。走着走着,有趣的事情发生了:老人忽然活动筋骨,情不自禁地扭起了秧歌!快进村时,二人上前向老人问路,老人光比划不说话,原来是个哑巴!后来在村里一打听,才知老人年过古稀,孤身一人,无儿无女。人都这样了,心里还有阳光,还有这样乐观精彩的生活状态,令王立宪又感动又受启发:幸福是什么?幸福不一定是儿孙满堂和物质享受,而是一种生活态度、一种主观感受。这不是天上掉下来的活生生的创作素材吗?所以,《哑巴》这幅画他画得特别顺利,也特别满意,始终未舍得转让给收藏家。
在近年的创作中,王立宪则力图通过绘画语言,深入揭示当代农民的复杂心态。如出现在《烈日》中的几位农民形象,已突破了他以往对农民纯真朴厚的性格刻画,而让他们处于走来走去、东张西望、浮躁闲散、无所适从的生存状态,无疑也是对现实生活的一种思考和观照。
“云之南”,那斑斓的彩裙银饰
“五十六个民族五十六朵花”,王立宪最爱“云之南”的少数民族这朵花。从上世纪八十年代末开始,他多次南下云贵高原,先是交替使用公共交通工具和徒步行走,后来有了坐驾,更是驱车数千里,专找那些偏远的、原生态的、人迹罕至的少数民族聚居区采风、体验生活。
最令王立宪难忘的一次经历是,他孤身一人背着行李穿越西双版纳的原始森林,艰难跋涉三小时,来到大山前的一个招待所。招待所只有一个人,验过介绍信后,领他到二楼一间客房入住。当时天色已晚,他饥肠辘辘,下楼后却发现周围空无一人,更无吃饭的地方。只好关上门,点上蜡烛,和衣而臥,一夜只闻野兽嗷嗷乱叫,令人心里发瘆。翌日清晨上山一看,山的另一面就是基诺族山寨。进寨后,他遇到一个会说汉语的高中生当翻译,才得以与当地人沟通交流。基诺人热情好客,又善歌舞。当晚,他入乡随俗,一面享用主人自酿的土酒,品尝烟熏火燎的铁板烤肉,一面在众人的邀约下一起跳起欢快奔放的舞蹈,感受基诺浓郁的风土人情……
王立宪第一幅表现西南少数民族风情的油画是《五月》。画面上,两位身穿五色彩裙的苗族姑娘相背坐在山谷里的一块巨石上,头、颈和胸前佩戴的漂亮银饰,在阳光下闪烁着夺目的光芒。爱美、爱生活,思考生命的意义,成为王立宪少数民族风情画的共同主题。《小憩》《阿妈的老屋》《哈尼的太阳》《节日》《彩霞》,便是其中的代表作。
光与色的田园交响诗
与中国画的写意手法不同,传统的西洋油画讲究对物象的真实描摹,强调透视、造型和结构的准确,以及画面的空间感和光线感等。从王立宪的油画中,便可看到他对这一画种特性的出色把握。
观赏王立宪的油画,一个突出感觉是色彩的清新、鲜明。过去,中国油画家受俄罗斯油画影响较大,在色彩基调上喜欢“灰调子”。后来王立宪去俄罗斯,发现西伯利亚的天空和原野经常阴沉沉的,就是油画中的色调,因此他断定所谓“灰调子”并非俄罗斯画家的刻意追求,而是当地自然环境的真实写照。到法国以后,他又发现卢浮宫建筑使用的黄石头,与法兰西油画中的色调也是吻合的。中国油画过去强调“民族化”,在表现手法上带点民族和民间色彩,比较符合中国人的审美习惯。正是基于这一理念,王立宪在他的油画中摒弃了“灰调子”,而大胆使用鲜艳的、纯度较高的颜色,渐渐形成了自己的色彩习惯和风格。
王立宪油画的另一特点是光线感强。造型艺术,电影、绘画、摄影等,都是擅长用光线表现人物、渲染环境氛围的,所以在一定意义上说,绘画也是光线的艺术。王立宪尤爱表现黄昏时刻的光线,既强烈又柔和,这种光线下的物象可呈现出丰富而微妙的色彩变化,这正是画家求之不得的。画展中有一幅《彩霞》,表现一个苗女在夕阳中边走边织毛衣,其秀丽的脸庞、耀眼的银饰和身后的农舍、老牛、水塘及倒影,都沐浴在一片金红色的光线氛围中,犹如一首光与色的交响诗。
王立宪的人物画通常都以旖旎的自然风光做背景,因此,他的单幅风景画也颇为精彩。尤其是他描绘秋天原野的景色,颇得俄罗斯风景画大师列维坦的韵味,美不胜收。
王立宪作品
踏实,才可领悟生活真谛
生活中的王立宪是个行事低调、作风踏实的人,一幅油画可以画上两三个月,没有平静如水的心态是做不到的。在他看来,画家必须热爱生活;只有热爱生活,才有表现生活的激情。他的激情都在他的画中。
他认为当代画界没有大师,最多是匠人。因为大家的努力多是在技术层面上,真正有意境的很少。有意境的前题是,人必须超脱,又有大智慧,而大多数人是活在世俗中、很难脱俗的。所以,与其将自己架高,不如先做普通人,老老实实干事,真诚对待生活,对待艺术,倒有可能悟到一些生活的真谛。
画了几十年乡村和少数民族风情画的王立宪,在这次画展之后,准备改弦更张,尝试表现现代都市生活。毕竟,他一直生活在这个城市里,对它的历史变迁,它在前进中遇到的矛盾和问题,以及人们思维方式和生活方式的变化等,既有兴趣探讨、又有表现的欲望。 (杜仲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