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中立的同学王亥：从伤痕美术到私房菜泰斗

王亥 《春》 中国美术馆供图

王亥在坦克库构思艺术书库设计图

　　王亥，这个名字可能很多人不太熟悉，他是罗中立、张晓刚、程丛林、周春芽、何多苓等人的同学，他是四川美术学院著名77、78级的毕业生，早在1979年他的作品《春》就夺得了第五届全国美展的二等奖。但获奖之后，王亥就放弃了画画开始写小说，随后又为了爱情远赴香港。1998年王亥在香港开设了私房菜馆，被誉为“香港私房菜之父”，随后又成为了《锵锵三人行》的首位嘉宾主持。现在，王亥的身份更多的是一位设计师，成都清河艺术家创作园建筑设计、泰迪熊博物馆(中国)项目设计、崇德里项目设计等等都是他的设计作品。

　　21日，川美毕业32年后首次回到重庆的王亥，来到黄桷坪坦克库当代艺术中心，免费为重庆设计了首家艺术书店，并接受了重庆晨报记者独家专访。

　　穿着一件黑色皮质感的短袖，梳着中分头，戴着绿框的小眼镜，王亥的打扮颇具艺术家气质，也极具港台范，但一开口说话，定居香港20多年的王亥还是一口地道的成都话。和记者摆起龙门阵来王亥更是段子不断，幽默风趣，从他和何多苓在黄桷坪画美女，一直讲到他毕业32年后的再回重庆。

　　上世纪七八十年代

　　何多苓最爱画美女

　　大二就拿全国美展银奖

　　在1978年考入川美之前，生活在成都的王亥就被誉为“绘画神童”，10多岁的他可以站在十多米高的脚手架上画毛主席标准像，而且画得非常像。王亥说其实他的理想是做哲学家、文学家，最后才是画家。“但是我的数学太差了，只有考美院可以不考数学，所以我就考了四川美术学院。”

　　刚恢复高考时的77级和78级是同时开学同时毕业，王亥因此和罗中立、张晓刚、程丛林、周春芽、何多苓等人成为了同学，但和他关系最好的还是同样来自成都的何多苓。“那时候，同学们都喜欢画一些大题材的作品，只有我和何多苓最喜欢画‘粉子’(成都话美女的意思)，我们经常找很多漂亮的模特画。”王亥笑着告诉记者，他和何多苓几乎把黄桷坪的美女们都画完了。“那个时候同学们都很羡慕我们，看我们经常能带着不同的美女回学校，其实她们也就是当当我们的模特，最后再一起吃吃饭，吹吹牛。”

　　1979年，第五届全国美展恢复举办，川美学生高小华的《为什么》、程丛林的《1968年×月×日雪》，以及王亥的《春》同时斩获全国美展二等奖，不仅让川美声名鹊起，他们的这三幅作品也被称为伤痕美术的代表作。其实王亥的这幅作品《春》，也是为了画美女才诞生的。1979年的暑假，王亥和何多苓一起乘火车从重庆回成都，当时成渝两地之间坐火车要12个小时才能到达，在火车上没有座位的王亥和何多苓只好到处找美女搭讪。“当时那种一排三个座位的中间位置有一位好像是当时西南师范大学的女同学，长得很漂亮，我和何多苓就不停地找她搭讪，谁知美女不想理我们，最后烦得受不了，就站起来走到车厢连接处的窗子旁边站着去了。”王亥给记者回忆说，美女同学站在窗边，风吹起她的头发，“那一刹那的形象让我觉得非常的美，当时我就想要把她画出来，这也就是我《春》那件作品中的原型。”

　　按理说，在学生时代就获得了全国大奖，这应该会为王亥的绘画之路打下坚实基础，但就在获奖之后，王亥就再也没画画，直到毕业他还拒绝了分配，要知道在那一年，他是川美唯一一个拒绝分配的，整个四川也只有5个人。“我说过了，我更喜欢写小说，所以获奖之后我就专心去创作小说了。”王亥给记者说道，“当时毕业把我分配到了一个小城市，我不愿意去，就拒绝了。”拒绝分配这件事让王亥第一次登上了报纸的头版，还被告知将在五年之内得不到任何分配工作的机会。王亥就干脆开办了当时成都的第一家美术培训班，一边教学生画画，一边创作他的小说。

　　上世纪八九十年代

　　为爱情远赴香港

　　创立了私房菜的概念

　　1987年，王亥的女朋友王小琼要去香港，为了追求爱情，王亥决定一同到香港定居。初到香港的王亥为了生活，只有“被迫”拿起画笔重新画画，“当时应聘到了一家画廊去临摹作品，一个月挣了3万块钱，那时候内地一个月工资也才几十百多块。”1989年王亥根据香港的老照片画了一幅《香港图像》，得到了当时港督彭定康的认可，并被彭定康收藏挂在了自己的办公室里，王亥也因此成为知名画家，“我因此成为香港第一个独立的职业画家，不用靠其他工作养活自己，在南丫岛还有自己的画室。”

　　到了1998年，已经是香港文化名人的王亥却准备开餐馆。“我夫人王小琼做得一手好川菜，当时我经常在家里开Party，金庸、蔡澜、倪匡等人都曾到我家中做客，夫人的川菜得到了一致赞赏，他们都说我们可以开餐馆。”当时正好王亥朋友经营的一家酒吧经营困难，因此就邀请王亥每周六到酒吧里开一个“四川菜party”。

　　“那个酒吧是在中环，开业第一次只有两桌20个人，200块钱一位，第一次全是朋友在捧场。”在1998年200块钱一位并不算便宜，但王亥发现，第二周的时候只有一半食客是他认识的朋友，另一半全不认识，第三次的时候来的人就全是不认识的人了。“没想到3周过后接下来一年的周六都已经被预订出去了，我们又只好加开周五一天，结果又是一年的订单被预订了出去。”

　　生意后来实在太好了，为了翻台，王亥的夫人只好在炒完菜出来再唱一首歌，歌曲一完王亥就出来请大家买单。而且王亥餐馆里的川菜也和一般的川菜不一样，“是完全西餐化的，开始会有汤，然后是凉菜和主菜，最后还有成都小吃和甜品。”说到这，王亥忍不住笑了出来：“其实刚开始这并不是我们故意设计的，而是只有我夫人一个人炒菜，忙不过来，所以她只能一次做完一个菜，然后再接下来炒另一个，所以在我们餐馆吃饭每一桌的上菜时间都是统一的。”

　　正因为如此，王亥一开始把他的餐馆命名为“作者餐馆”。“菜都是我们的作品，规矩都是我们定的，我们上什么客人就吃什么，我夫人做什么口味他们就只能吃什么口味。”后来大家都建议王亥的餐馆应该有个名字，私房菜这一称呼也就在那时候开始有了。现在大家都把私房菜定义为高大上的私家菜、独门秘方，王亥却笑着说，“私房菜就是广东话中指旧时小老婆因为吃不饱吃不好，自己私底下开小灶给自己做的吃的，当时大家都觉得这句俗语挺贴合，就把我们的餐馆叫做私房菜。”

　　王亥告诉记者，每餐最后的小吃他的夫人都坚持每一个碗由自己兑作料，“在香港开了10多年的餐馆，一共兑了20多万碗的作料，也就是说有20多万人次吃过我们的餐馆。”王亥也成为“香港私房菜之父”。

　　本世纪初至今

　　32年后再次回渝

　　免费设计首家艺术书店

　　王亥说自己是个不安分的人，好动，所以他从画画到写小说到开餐馆，1998年还去做了一年《锵锵三人行》嘉宾主持，而现在他又把设计当成了他晚年事业，从2006年开始，王亥参与了“成都清河艺术家创作园”、“中铁二局‘月映长滩’项目”、“泰迪熊博物馆(中国)”、“崇德里项目”等的设计。王亥自认“不会设计专业术语，也看不懂图纸，更不会画设计图，我只是把我的个性注入设计之中，这是无可复制的。”王亥直言，他的经历是很多设计师没有的，这正是他的特长所在。

　　自从1982年川美毕业，王亥再也没有回过重庆，而他32年后再回重庆，也与设计有关——王亥将为重庆首家艺术书店做免费设计。艺术书店负责人韩晶告诉记者，该书店将命名为“艺术书库·重庆”，而卖书只是这个书店的一小部分功能。“我们希望给重庆爱艺术的人们提供一个交流的平台，在这里你可以了解到艺术的最新动向，我们会举办读书会、艺术品品鉴会、艺术讲座等等许多公益活动，在这里甚至你可以不花一分钱就玩上一个下午。”韩晶透露，他们是在成都偶然碰到王亥的，“当王老师听说我们这是一个公益项目时，他说他也愿意做公益，愿意免费帮我们做书店的设计。王老师为了来重庆，还推掉了与另一个大品牌的设计合作谈判。”

　　该书店坐落在黄桷坪坦克库当代艺术中心里，在王亥参观完空间并完成了设计草图后，王亥给出的第一个建议并不是关于设计方面的。“要把书店做好，关键是要把店里的书做好，同时书店的老板还必须要是一个爱读书的人。”王亥建议，书店可以多设一些自助服务，这样能降低人工开支，同时也有艺术书店的氛围。

　　最后王亥还不忘给重庆的艺术书店做广告。“以后重庆也有了我的设计作品，我就会经常回重庆了。我觉得两种女人是最美的，一种是站在博物馆的橱窗前久久驻足欣赏的，一种就是在书店认真读书的。”（孔令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