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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观念之外,陈正雄也看重情感的力量,所以他不画由理性和逻辑主导的冷抽象,作画时也从不打底稿。“因为我要把生命的喜悦、快乐的情感表现出来,只能用抒情抽象的方法,如果打草稿,会减低生命的热度。”在他看来,自己的绘画就是一首色彩的交响乐,就像画布上的《欢乐颂》。
80 岁的陈正雄为在中华艺术宫举办的 60 周年回顾展来到上海,精神很好,中气十足,衣服和帽子上的花纹都是他作品中的图案。他还特意把金光闪闪的马头皮带扣指给我看,说是意在“马到成功”。
和许多抽象艺术家一样,陈正雄从具象画转画抽象画,是受了康定斯基《艺术的精神性》(大陆译作《论艺术的精神》)的影响,因为英文好,他不仅读原文,还在杂志上译介抽象绘画的理论和观念,并写了《抽象艺术论》一书。“台湾那时流行印象派和写实画,看了些西方的美术史,才知道西方现代艺术运动的目标就是要走向艺术的自主性,绘画不做物质世界的奴隶”。陈正雄说,“我的理由很简单,因为抽象画是美术史上最纯粹、最具精神性的绘画,所以我要走这条路。”
《欢乐颂》
但和大多数抽象艺术家不一样,陈正雄认为抽象艺术是可以言说的,而且作者必须清楚自己在画什么:“听说有的抽象画家最恨别人问他,你的画表现了什么,也有人问过赵无极,他说,如果能讲得出来,我就不用画了。但是不是哦,康定斯基就能画也能写,因为现代艺术是观念的,不管是新表现主义、波普还是抽象画,都是观念的,所以你要讲得出来,你在传达什么信息。”过去 50 多年来,他一直对阅读美术史和美术理论很感兴趣,每年要花 500 美元买相关的日、英文原版书。他还坚持在两岸传播抽象艺术理论,虽然不收徒弟,但经常在台湾和大陆的高校里讲课,“到底什么是抽象艺术,搞抽象的都不懂,一般人更不懂,我最该来做个推手。”
陈正雄的抽象绘画生涯和抽象艺术在台湾的发展几乎是同步的,50 年代,在抽象艺术几乎毫无市场的情况下,他却决定做一个仅靠卖画为生的专业画家。他称之为“人生的一场豪赌”,如果赌输了,也许就潦倒一辈子。
几十年来,陈正雄在创作上不断探索、试图突破,先是追随康定斯基进行抒情抽象画的探索,随后将绘画与台湾和大陆少数民族艺术融合,又因受到圣像画影响而创作了“窗”系列,最后发展到“数字空间”系列和“文字之舞”系列。不过一直待在家乡的他,境况比赵无极和朱德群还好一些,1991 年受邀参加巴黎“五月沙龙”时,作品就被一个艺术经纪人看中,后来他们不仅成了好朋友,对方还是他在巴黎的艺术代理之一。在 1999 年的上海双年展中,著名艺术史家苏立文对陈正雄的作品也产生了兴趣,收藏过《咖啡时光》这件作品,去年逝世前还到他台北家中做客聊天。
1999 年和 2001 年,陈正雄两次参加佛罗伦萨国际当代艺术双年展,两次获得“终身艺术成就奖”和“伟大的罗伦佐金质奖章”,为他第二次赢得这项最高荣誉的,正是他融合了西方抽象艺术与中国书法的“文字之舞”系列作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