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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不小心,就会被他漫无边际的幻想所诱,误闯的异界。工业文明制造的城市景观不复存在,海洋、大地与天空回到盘古初开的新生状态。进行中的场面,或如八仙过海般逍遥自在、或如大闹天宫般气势磅礴。然而我问于光,其中是否有着丰富的故事可读,他说,没有,有的只是引发你思考的线索。
《太阳神》 120×90cm 布面油画 2011
“创世”的喜悦
手持白色粉笔,在粗糙水泥地上滑动时的触感;眼随笔头,将无形之物呈现时的心动,构成于光小时候的作画体验。“记忆中最早的、较为完整画完的画,是儿时参照着小人书《岳飞传》,用白色粉笔在水泥地上画的骑着战马的岳飞。” 他说,那时最吸引他的去处,便是新华书店旁边胡同口的小人书摊儿。于光对英雄豪杰等人物形象的迷恋,不止于视觉上的观看,他通过再造的过程,感受身为造物者的创世喜悦。“每画出一个形象所带来的满足是难以言表的。这也许是我最初接触绘画并产生兴趣的原因。时至今日,我很庆幸,画画让我抱有儿时的某种单纯,如今它成为我生活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是发现自我,并与外界沟通的方式。”
然而,发现自我的过程是漫长的。通过考前各种教条式训练,进入美术学院,活在条框、规矩之中的双手与头脑,开始将于光对绘画的喜悦之情消磨殆尽。“毕业之后,感觉迷茫。学了很多知识,但不知道要画什么。”离开画笔的状态持续了几年,以至于与同期相比,成为了一名“新手”。然而再次重拾,于光表示,并不感到陌生。“那时候再画就是一个更为复杂的心态了。”拨开层层薄雾,粉笔画的岳飞再次出现。
《暗夜骑士》 60×80cm 布面油画 2014
“信手拈来”的形象
观看于光的作品,日常经验不再受用。他,不被青春期的懵懂或成熟后的稳重支配,不对内外不一的日常妥协。信手拈来,“不直面现实”,凭借平时积累的视觉经验,于光以极为个人的话的语言创造出天马行空的世界。他说,“这个时代并不缺乏声音,比起去盲从某种声音或装腔作势的叫嚷,听从自己内心的声音,找到属于自己的位置和角度似乎更为重要。”
从单个人物的画稿开始,于光通过铅笔,这种更为直接的方式,释放出偶尔飞入脑内的线条,随后,慢慢地融入古典绘画技法,将生活中的琐事串联起来。选择较为“老套”的表现方式,一是因为自己的怀旧情节,二是喜欢那种“春耕秋收”的缓慢节奏。他认为,画画带来的快感不在于最后呈现的效果,而是通过绘画认清自己的过程。紫气渲染的世界,犹如盘古初开般混沌,让人摸不清方向。游走其中的人儿,有的独自一个,腾云驾雾,拖着疲惫的身体,开启寻找安身之所的漫长历程;有的结伴同行,守护彼此,进行探寻秘境的冒险之旅。于光将想象的颗粒洒出,它们,变得独一无二:或是头上长角的小鬼、身带双翼的男子,或是云雾塑造的飞龙、传说世界的凤鸟。即使将他们单独列出丰富的 细节,都可形成一段精彩的小曲。
《幻境》 150×120cm 布面油画 2013
虚拟与真实之间
我不禁问道,它们是否在述说动人的故事?于光给了个意外的惊喜,“这里并没有故事。”如同穿衣、吃饭一样成为自然,带有魔幻色彩的画面是于光手脑并行的结果。“认清自己,是个寻找的过程。如同寻找喜欢的颜色、摸索适合自己的穿衣款式,当形成习惯之后,你可能会通过这些反观自己,看到自己最为真实的一面。”没有故事,传递的,又是什么?“是线索。”。或者是大到囊括画面的整个场景,或者是细到人物身上的某件饰品,于光希望观者的记忆碎片能在此被修复,那时、那人、那事,逐渐浮现。若要说他的作品魔幻,他会“毫不留情地”否定你的判断。在他看来,由虚拟图像与碎片化信息构建的现实世界,还不如凭借个人经验创造的虚拟世界真实。
或许是受到小人书中的•英雄角色启发,或许与自己酷爱的网络游戏有关,画中的人物,总以古董级的盔甲装扮自己。但它们并不止于修饰层面,硬壳包裹的,是于光紧张不安的心——受瞬息变化的万物影响,变得疲乏无力。“我们这代人是伴随着种种改革和变迁成长起来的,匮乏和闭塞与过剩和开放的转变,似乎只是在一瞬间完成的。每天每个领域都有新的事物出现,各种新的信息以最便捷的渠道向你涌来,变化所带来的反差和高速运转的社会都挑战着我们的存在感和安全感。”仔细打量,会发现,金属外壳之上,附着奇异的精灵:有的被蚕食干净只剩骨骼,有的则寄居其中保持着微弱的呼吸;似乎是对日益消失的文化习俗感到惋惜,对逐渐膨胀的快餐文化感到无奈。
《秘密1》70×80cm 布面油画 2014
看清自己的过程
行走中的于光开始慢慢接近事实的真相。近期的创作中,他不再痴迷于场景氛围的营造,将目光转向了个体情感的书写。手持烛台的青春期少年照亮了中央静躺着的男子;他正在接受小鬼赐予的礼物——恐怖的骷髅头纹身。于光说,无法抹除的纹身,是时间留下的痕迹,是生命慢慢逝去趣的见证。在《被遗忘的时光 刺青》中,少年似乎见证了白衣男子生命中某个阶段,小鬼如同死神的替身,通过纹身,警醒男子时间的消逝与死亡的来临。透过镜子面对自己慢慢被纹身所侵蚀的面部,他流露出无可奈何的表情。帷幔后躲藏的人儿,似乎是于光本人,默默注视着眼前发生的一切。对时间、生命的表达也体现在《伊卡洛斯》系列,自由飞翔的代价是接受死亡的结局。于光在创作初期并没有按照希腊神话——伊卡洛斯——的脚本描绘。“在看了木心写的《文学回忆录》后,我被触动了,感觉故事情节与我当时的生活状态比较贴合。并且这个题材给我提供了一个引子,让我可以释放心中受压抑的情感。”他说道,“创作的主题是于光寻找某种状态的契机。”
“人生很多事急不得,你得等它自已熟⋯专注做点东西至少对的起光阴岁月,其它的就留给时间去说吧"。画画是一辈子的事,我正在慢慢进入自已的状态……。”于光借用李宗盛的一段话,对现在的自己表白了。
《微光浮影》 150×120cm 布面油画 2013
记者:你绘画的人物具有历史感。于:我一直都是以一种相对开放的状态开始创作,题材、形象只是使我更好进入自己状态的踏板。所以我没有刻意去强调某个时代特征,地域特征。古希腊神话悲剧式的美和中国民间鬼神文化神秘、飘渺的美都是我感兴趣的,我也很喜欢经营具有强烈戏剧化氛围的画面。小时候学画时受过白描训练,临过不少连环画和古代人物线描,加上我们这代人是伴着卡通动漫长大的。这些因素可能会让我所创造出的形象具有某种视觉上的倾向吧。
记者:经常能在你的作品中看到骷髅,有什么寓意吗?于:骷髅在我的画里是以面具、图案、或是小鬼儿形象出现的,不是扮鬼的人就是扮人的鬼。我在画的时候考虑更多的是审美方面的事儿,非要说是否指代死亡的话,也不全是。伴着各种民间的仙儿鬼儿文化长大的我,很喜欢流传于民间的各色“小鬼儿”,这种亦正亦邪,非生非死、非仙非人的存在是那么活泼,自由。
记者:创作至今,哪方面发生了变化?于:我的一个最具体的变化,就是对作画材料的选择上由半间接的丙烯技法转换成间接的古典油画技法,也算是系统升级吧。我喜欢在限制中挑战自己,而丙烯已满足不了现在的我。古典油画技法从画布的选择,底子的制作到作画的步骤,都可以跟据自己的个人需要,做出最适合自己的调整。所以每个使用古典技法的人,都能磨合出一套属于自己的独特的方法。还有它的作画步骤的繁复、严谨性和刻画细节的弹性都是我选择它的原因。
记者:未来的创作方向会有所改变吗?于:一切顺其自然吧,画画是一辈子的事。什么样的种子发什么样的芽,我能做的就是从生活的阅历中汲取养分,让作品慢慢进化。不断让作品与自身更贴合,不断使自己建构的系统更加深入和完善,我想变化就会相应而生吧。
《幻境-三头六臂》 Φ100cm 布面油画 2013
《幻境-震卦》 Φ100cm 布面油画 201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