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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津美术网讯 2016年9月2号至9月12号,“新山水——彭斯油画艺术展”将在中国美术馆举办。
“新山水——彭斯油画艺术展”学术研讨会将于9月2号上午10点至12点于中国美术馆7层举行,下午2点展览正式开幕。此次展览由著名策展人、北京大学教授彭锋策划,由著名策展人王萌担任学术主持。此次展览为毕业于中央美术学院的艺术家彭斯的第四次个人展览,共展出近三年来创作的全新作品,共计约二十余䀂分人物与山水两部分,在中国美术馆一层7号厅的两个展室分别展出。彭斯一直在中西绘画融合的路上探索,并逐渐构建起了独特的具有深厚而浓郁的东方精神的个人艺术风貌。此次展出的人物画融入了物我静观式的山水精神,在展出的山、 水、 树、 石等作品中既有悠游自然的妙境,又融入了幽微的人文情怀。策展人彭锋认为“经过近年来的潜心探索,彭斯将书画笔墨巧妙地融入油画造型之中,从而将风景变成了山水,但不是传统山水,而是扬弃油画风景的新山水。彭斯的新山水,既是西方风景的中国化,也是传统山水的现代化。”彭斯在当代语境下显扬东方精神的路上又迈出了重要的一步。
部分参展作品赏析
序子曰:“智者乐水,仁者乐山。”在中国文化中,山水既是自然物,又有精神性。山高水长,不仅指自然的伟大,也指精神的高远。由此,中国画家画山水,既是自然的礼赞,也是精神的寄托。但是,随着现代性的蔓延,自然与精神融为一体的山水,蜕变成了客观的风景,成为写实绘画乃至风光摄影的对象。作为风景的山水,不再是精神的象征。与此相反,传统山水画只剩下笔墨游戏,与自然了无关系。现代风景剥夺了山水的精神性,传统水墨剥夺了山水的自然性。要回归山水精神,就需要克服传统与现代的弊端与对立,让自然与精神握手言和。彭斯近来的创作,在化解传统与现代、自然与精神的矛盾方面,做出了重要的推进。彭斯从小练习书画,后进入中央美院版画系学习,毕业后从事油画创作,兼修古琴和书法。经过近年来的潜心探索,彭斯将书画笔墨巧妙地融入油画造型之中,从而将风景变成了山水,但不是传统山水,而是扬弃油画风景的新山水。彭斯的新山水,既是西方风景的中国化,也是传统山水的现代化。
去年冬天,去彭斯工作室看他的新作。尽管事先对他的“变法”已经有所耳闻,但还是被面前作品的全新面貌给震住了。再看看几张挂在墙上的“老”作品,完全看不出来是出自同一个人之手。我脑中闪过两年前彭斯的纠结,以及他对自我纠结的解决。去年四月在北京画院的个展,可以说是彭斯走出纠结的宣告。展览名为“景物斯和”,印在展览海报上的那张题为“鱼山晚照”的作品,给人描绘了一派温暖祥和的景象,刚好切中展览主题。但是,一团和气背后,却是长达三年的挣扎。如果用x光透视技术来检视这幅作品,会看到背后是一遍又一遍的修改和推倒重来。平静的和解背后,是长达三年的左右互搏,说是惊心动魄也不为过。我不由得想起温克尔曼对古希腊雕塑的评价:“希腊艺术杰作的一般特征是一种高贵的单纯和一种静穆的伟大,既在姿态上,也在表情里。就像海的深处永远停留在静寂里,不管它的表面多么波涛汹涌,在希腊人的造像里那表情展示一个伟大的沉静的灵魂,尽管是处在一切激情里面。”彭斯的作品如同倒转的大海,外表平静,内心汹涌。
然而,久违的和解没有阻挡彭斯的探索步伐。事实上,彭斯并不是那种追新求异类型的艺术家。他之所以纠结和变法,目的是要找到忠实于自己内心的艺术方式。是忠于自我的驱动,让彭斯走上不断探索和自我否定的艺术道路。
作为80后的艺术家,彭斯在中央美院受到了良好的学院教育。但是,不可否认,由于西方现代性的影响,在今天的学院教育中我们的文化传统已经被冲击得七零八落,面目全非,甚至荡然无存。彭斯像大多数同龄人一样,在学院学会了用“外语”做画。但是,与前辈艺术家不同,80后艺术家的成长赶上了中国经验的高速增长,相应地他们收获了文化上的自信。尽管彭斯用“外语”做画,但他对中国传统文化酷爱有加。在作画之余,吟诗抚琴,挥毫作书,完全是传统文人做派。在经过对油画语言和材质的仔细研究之后,彭斯决定回到用“母语”作画。回到“母语”,意味着游回中国文化的汪洋大海。有了对古琴、古诗、古代书画的心追手摹,彭斯有了不至于被大海淹没的自信。即使淹没在文化的汪洋大海之中,也能收获一份相忘于江湖的惬意。
有什么样的语言,就有什么样的世界。同样的自然,从“外语”的角度来看是风景,从“母语”的角度来看是山水。山水与风景,不仅是绘画技法不同,绘画对象有别,更重要的是两种不同的在世方式和生活方式,是两种不同的世界观和价值观。一些对中西文化都有深入研究的汉学家,近来开始侧重从世界观的角度来研究中西艺术的差异。美国的包华石(Martin Powers)和法国的朱利安(Francois Jullien)等人的研究成果,正在世界范围内发酵。彭斯则以他的创作触及同样的问题,形成了理论与实践交相呼应之势。
今天的人们已经明白,文艺复兴时期确立的绘画模式,也就是通常所谓说的西方绘画模式,实际上是建立在一种观看模式的基础之上。不接受这种观看模式,就不能接受相应的绘画。换句话说,我们今天看起来非常自然的西方绘画,实际上是我们已经接受西方观看模式的结果,是我们习得的产物,并不是我们生来就是如此观看世界。换句话说,是西方现代性向全球范围蔓延,才让生活在欧洲文化之外的人们学会按照西方的方式看世界,西方绘画才会让人觉得更加自然。根据焦点透视画出来的绘画,要求用一只眼睛观看,所见景象按几何规则后退缩小。它与我们置身景象之中,用两眼观看所见景象不同。更何况,人的视觉系统并不是光学仪器,我们对于事物的理解会影响到视觉经验。从纯粹的焦点透视的角度来说,一只迫在目前的蚂蚁会比远在数丈之外的大象要大,但是在我们的视觉经验中大象依然比蚂蚁更大。我们关于大象和蚂蚁的理解,参与到对它们的视觉经验之中,改变了焦点透视的几何规则。因此,即使康斯特布尔宣称绘画要象科学一样在实验室里进行,他画出来的风景画跟后来拍出来的照片仍然大异其趣。我们的视觉经验比焦点透视要复杂得多,对于事物的理解、所习得的观看模式,无不参与到视觉经验的构成之中。人类不可能用一只上帝之眼看世界。焦点透视的画面,正是不食人间烟火的上帝只眼看见的画面。
与西方文化中上帝冷眼旁观相比,古代中国人的仰观俯察、周流六虚似乎更加自然,至少对以中国文化为“母语”的人来说真是如此。静观风景与卧游山水的区别,实际上是中西方两种文化的区别。这两种文化不仅意味着两种观看方式和生活方式,它们对绘画的理解也非常不同。中国绘画不专注描摹事物的外形,而在意胸中丘壑。郑板桥在一段题画短文中,触及眼中之竹、胸中之竹和手中之竹的分别,我们权且可以将它们解读为自然、心灵和文化的分别。这种分别的目的,不是舍此取彼,而是寻找一种和谐共处的方式。中国画家力图以自己独特的手法,化干戈为玉帛,让自然、心灵和文化相得益彰,这正是中国艺术的魅力所在。
朱利安等人已经尝试恢复中国传统美学中一些列范畴,让它们加入当代谈论艺术的话语之中。他坚信,中国传统美学范畴的加入,不仅会让我们更好地理解中国艺术,而且会让我们在艺术中看到许多被遮蔽的东西。他自己对风、气、势、韵等范畴的研究成果,已经在西方文化中发生影响,他们已经开始学着从风、气、势、韵等范畴的角度来读解艺术,我相信他们一定会看到全然不同的内容。
对于彭斯创作这些新作品,我们也需要从中国美学的范畴来观看。我们可能会从中看到雄浑与散淡,温润与萧瑟,但我们看不到西方美学中的形式与色彩。画家的用笔和节奏,将我们带入了气的运行之中,随着山水的形势,我们的气息或聚或散,或滞或舒,进而参与到宇宙造化的作息之中,分享远超自我的生命的节奏。或许这就是中国艺术的目的,不仅绘画如此,音乐、书法、园林、建筑莫不如此。
《山水与风景——读彭斯的新作有感》 文:彭锋
2015年4月13日于北京大学艺术学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