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津美院教授李维立：摄影不再叙述某一道美丽的风景
摄影不再描述某一道美丽的风景
著名诗人图雅采访“2020 中国·天津摄影周 ”学术主持李维立
时间：2020年8月26日，20:00
图雅：各位老师，各位诗友，各位艺术家，大家晚上好！今晚上场的嘉宾是李维立教授，下面有请李教授！
李教授好！昨晚本来安排您出场，可是您有事，我开玩笑您出席七夕活动去了，这让孙教授有了再次展示才华的机会，也让我们如饥似渴的心有了安放之处，哈哈。
下面先把您的背景资料向大家展示一下：
李维立
李维立简历：天津美术学院教授、硕士研究生导师、中国摄影家协会会员、中国美术家协会会员、英国诺桑比亚大学高级访问学者、天津市高校摄影学会常务副主席兼秘书长、天津市文化旅游摄影协会副主席、天津市当代艺术学会会长、捷克中欧文化艺术交流联合会副会长、2020 “ 中国·天津摄影周 ”学术主持。
2019年6月18日，“视而不同”李维立影像作品展在公共艺术沙龙开幕。
图雅：从您的资料看，您是个大忙人，能参加咱们的活动真是不容易。那么我想问问您，您为什么还能挤出时间参加我们沙龙每月读诗会呢？您很少缺席，即使不能到会也跟我请假，这点真的让我感动。请您说说您对当代诗歌的认识，特别是对口语诗的理解，不必在意对错，只谈自己的想法和认识。另外，您从什么时候开始写诗的，接触并创作口语诗又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李维立： 我对诗人是非常喜爱和尊重的，尤其跟图雅老师接触了以后，把我以前对于诗的梦想又拾捡起来了。图雅老师有活动我是尽量参加，哪怕是挤出时间来，这是我的真实想法。关于诗我已经放下很长时间了，到现在还是比较陌生，但是我非常喜欢，也非常感兴趣，我想在这个群体里边儿，多吸收些营养，多增加自己关于诗的理解。
我写诗是在上世纪80年代，虽然现在岁数大了，但是我对于诗歌的理解对诗歌的喜爱一直都在，很久以前就在写，很喜欢当时的朦胧诗，跟那个年代著名的朦胧诗人有过一些沟通。但是因为自己还有别的专业，所以慢慢就把兴趣转移到其它方面去了。我觉得写诗是要有所表达的，在掌握了熟悉的表达技术以后，你可能就把原来不太熟悉或没有完全掌握的那个技术，或者那套语言系统就都放在一边儿了，用你掌握的比较熟练的方法，能够充分表达你的真实感受的方式，来进行自我的感情输出和你对生活的理解，我是这样想的。
关于口语诗，我觉得昨天德琪老师说的挺好，“口语诗有一些和当代摄影是相通的”。曾经有一段时间我觉得梨花体挺有意思，挺好玩儿。后来接触到图雅老师，进入到口语诗的语境当中，这种口语式的表达方式，我觉得挺适合我，也很感兴趣。这次参加天津诗人摄影展的群体里大概有先锋诗人50多位，大家在口语诗方面有一定的了解，所以我想跟大家多多交流，希望能够有所提高。我们是非常欢迎在“2020天津摄影周”开幕时和在整个展览的过程当中，大家能到天津来，届时我们会有一个关于诗歌与摄影的面对面交流。
李维立在“视而不同”影像作品研讨会上发言。
图雅：第二个问题：据我所知您目前还是天津美术学院产品设计系主任，主要的教学目标是艺术设计，但也教摄影，您教摄影主要讲哪些方面的内容，可以简单介绍一下吗？
李维立：在天津美术学院产品设计专业，我主要是教授相关的设计方法和理论，也教摄影，还教过设计的基础绘画。但是，我们的摄影教学与摄影专业的教学定位是有区别的，我们教授的是更适合我们产品设计专业的摄影知识和方法，比如产品摄影，基础摄影等等的。比较偏重实用性和普及性，跟艺术摄影和当代摄影还是有一定距离的。但是我个人对艺术摄影和当代摄影比较感兴趣。
设计专业的同学学摄影，除了掌握基本的摄影常识以外，主要是用摄影手段表现他的设计构思或者搜集方方面面的资料，摄影在此是作为表达设计思维的一种辅助工具。我以前主编过一本普通高等教育“十一五”国家级规划教材，是关于产品设计表达的，在书里面，我把摄影算作产品设计表达的一种应用方式。这次参展的诗人里可能有人学过美术，或者是跟设计有过接触，设计的表达方式是各种各样的，比如它是以绘画表现为基础，以电脑表现为辅助工具，另外它也有自己独特的二维与三维表达方式，但以前是没有人把摄影列入产品设计表达方法中的。如今呢，这个新的表达方式在设计界非常普及，我们很多同学和设计师，在设计表达方面就直接用照相机或手机拍摄静态或者动态影像画面，作为其设计思想、设计图形或者设计造型的一种传达方式，我觉得将来摄影作为设计的辅助表达方法会越来越普及。
刚才图雅老师提第一个问题时，我介绍了我年轻时候喜欢诗歌写作，实际我也非常喜欢摄影，对摄影很着迷。我大学毕业的时候，已经在天津美术学院当老师了，还特别想做摄影工作，想做一个专职的摄影人员。当时就是有那么一种冲动或者说是爱好，我对摄影的爱好是自始至终保持的，但有一段儿时间也是因为专业教学和事业发展的原因不得不把这个爱好放下了，而喜欢和进入到如今的摄影状态，那是以后的事情了。
我从上大学到现在，都在这几个领域里不断的相互跨界，比如说绘画、设计、摄影和诗歌等。有很长时间我把一些爱好都放下了，因为设计和教学任务都比较重，很长时间是从事设计的实践和教学工作。其实设计领域里边儿也分很多门类，我在设计的圈子里边儿也经常的跨界，开个玩笑说：我似乎就是一个为跨界而生的人。我们这次参展的诗人里面，也有很多是跨界而来的，大家也都是从其它领域跨到诗歌领域，又从诗歌领域跨到摄影领域，也许将来还会跨到更多的领域里去。我觉得将来跨界学习和工作可能会非常普遍，不知道是这样的判断对不对？
在图雅老师提第三个问题之前，我跟大家交流一下回看孙德琪老师前两天和大家交流的感觉，孙德琦老师把我们天津部分当代摄影群体的发展历程跟各位朋友们做了简单介绍，在这里我只是稍微做点儿补充。从大约十几年前开始，我们很多人志趣相同的朋友，自发的在一起研究和实践当代摄影，一直走到现在。天津摄影人对于当代摄影的尝试一直是在小步前进，从“2018天津（国际）高校摄影作品展“，到即将要开幕的“2020天津摄影周”这个展览规模上看，我觉得应该算是向前迈了一大步。
左起：李伟、韩树、尚长松、郝青松、藏策、李维立、曹祥哲、杜亚宏、路心海、荒木在“视而不同—李维立影像作品展”展览现场。
左起：朱医乐、景育民、李维立、薛义、王学斌、李军在“视而不同—李维立影像作品展”展览现场。
图雅：第三个问题：去年7月我受邀参加了您 “视而不同—李维立影像作品展"的个人摄影展，一楼展厅的作品好像有一个组照，名字我忘了，是一群年轻人，站成一排，形式感特别鲜明，给我留下深刻印象，您能告诉我您想表达的是什么吗？在我看来这种类似舞台剧的具有象征和隐喻的摄影，它属于摄影艺术中的哪一类？
李维立：我这一套作品是11张，拍的较多，但我选择展出的比较少，从第一张到11张跨度有几年时间。这个作品有一个总的名字叫做《向达芬奇致敬》，而每张作品还有自己的名字，就是以向达芬奇致敬的一种方式，来做我个人化的表达。达芬奇的绘画作品《最后的晚餐》画的是一个宗教故事，耶稣最后的晚餐。我借用了他经典的构图方式，来表现我对当下的一些问题的个人化的思考和艺术表达。这种方式我个人认为比较接近当代摄影的语言范式，是类似于摆拍或导演式的呈现方法。
目前有很多种当代摄影的语言表达方式，昨天孙德琪老师给大家展示了著名艺术家王庆松的作品，他主要是做这种摆拍式的作品。他摄影作品拍的数量比较少，但很经典。他一共到现在好像只拍了90多张作品，场面都很宏大，像是拍电影一样，请演员，做布景道具等等的，是一种鸿篇巨制似的当代摄影作品。虽然我这个属于超小制作，但是也是费了一番心思。我一直想做这方面的作品，苦于找不到合适的形式，2012年有一件全世界都关注的大事儿，就是有人预言当年的12月21号地球要毁灭，是当时尽人皆知的一个事件。那天正好快结课了，我收到一本设计杂志，很厚，内容很丰富，也很跨界，我突然看见里边儿有一个介绍达芬奇的文章，其中的插图《最后的晚餐》让我联系起了这则玩笑式的预言，我突发奇想地觉得这个形式不错，可以借鉴、挪用一下，所以我就在那天我们结课时拍了这套作品的第一张。我和同学们商量，找到我们班对“出演”照片中角色有兴趣的十三名同学，然后，我就进行导演陈述，给他们讲圣经的故事，达芬奇的绘画过程，还有它著名的三角构图形式，然后教每个同学如何表演，让每个人背自己角色的表情动作。我们有意识的屏蔽了达芬奇的那个年代的宗教的色彩，我们突出的是平民化的表现。大家演练了几次，然后我们找一个光线比较好的时段儿，拍摄了这张照片。这张照片有个道具需要解释一下，大家发现每张照片里铺在桌面上的桌布都是报纸，这是作品在地的一个证明，报纸是我买的当天的天津《今晚报》，是因为我考虑它上面有时间，在照片拍摄的时间和地点上有了限定，而且当天的报纸上刊登了当天天津的一些重要新闻。这个道具是我特别选择的，我拍这套作品，《今晚报》这个道具是不变的。
向达芬奇致敬之“H7N9”——李维立拍摄。
从那张开始以后，我就一直在拍，会选择某一个时间节点，比如说毕业季，军训等。其中有一张作品呢，挺有意思，就是被命名为《H7N9》的那张，好像是2009年吧，我忘记是哪一年了，反正是流感病毒H7N9很流行的时候，我买了医院用的防护服做服装道具，这是带有时效性的具体事件，我把它放进这个经典的构图里面。
向达芬奇致敬之“隐藏真相”——李维立拍摄。
请看这张作品，名叫《隐藏真相》光着上身的都是男生。中间的耶稣是穿着衣服女生，我个人挺喜欢这张。我后来在做行为艺术的时候，也选用了这样的头套，我有两个行为艺术作品都用头套作为道具，它在我身上，就作为一种符号而存在。这里边还有两组戴面具的作品，一个带的是白色面具，另一个带的则是中国脸谱的面具。
一个作品，一旦完成了，解释权其实就不在作者了，大家各自理解，能让这个作品更加丰富，从而变成每一个人的联想。如果我讲太多，也未必全是我原来的想法，所以，我就不多说了。
类此的摄影作品，我一直还在筹拍，曾经有一段时间想拍文革期间的一些事件，第一次拍就碰到困难了，我想找当年的红卫兵来做演员，那些真实的已经进入老年的红卫兵，让他们通过拍摄这样的作品，反思当年的行为。我当时觉得这个构思挺好的，你想，当年的红卫兵，在影像的时光隧道里返回过去，重塑他以前的那个“革命”角色，他内心的感受会是什么样子？可惜后来因故没有继续下去。但我还保留着这个构思，将来条件具备了继续拍，用这个形式进行反思，追溯历史，回顾过去，或者说是批判也行，是内心的思考一种图形呈现。总之，是带着问题去拍，带着问题去表现，当代摄影有这个特点，它不是纯粹的再现某一道美丽的风景，或是性感的身材。
有一些摄影作品和艺术流派失去了存在的受众基础，就将完成它的历史使命。如果有学术价值的话，它会活在学术圈，活在博物馆，活在收藏家那里。我们当下流行的这些摄影方式，再过十年八年，或者二十几年以后，它还存在吗？这种静态的，单张的摄影作品还会继续发展吗？比如说“达盖尔法摄影术”和“卡罗法摄影术”被发明使用时，人们会想到那些东西会逐渐被遗忘吗？135胶片出现的时候，人们会想到那些东西会被数码摄影替代吗？现在数码摄影流行，但是数码照相机会消失吗？发明人恐怕都无法预测。发明数码相机的柯达公司，没想到自己给自己挖了个坑，把生产摄影胶片的柯达公司给“挖”没了。那么现在和将来呢，尼康和佳能生产的高端数码相机还会存在多长时间？数码相机的竞争对手又是谁呢？关于这些，我们可以从技术层面上分析，也可以从表达语境上分析，还可以从受众基础上分析。总而言之，未来人类需要表达什么，世界便会告诉你如何表达和使用什么工具来表达（包括软硬件两部分）。
在上大学的时候，我喜欢摄影，但是买不起好的相机，就经常在学校图书馆里看摄影杂志，了解各种相机。让我印象特别深的有一篇文章说十年以后数码摄影会代替胶片摄影，当时我看到这篇文章，觉得简直是无稽之谈，怎么可能呢，胶片怎么可能消亡呢。但是，几十年以后怎么样呢，现在连干掉135胶片的数码相机都快要隐身了，这真是个无常的世界。
数码相机消失了吗？我们看看小型数码卡片机还有卖的吗？多年前经销商购进大相机是就要搭小相机了，在中国的那些生产小相机的厂家全消失了，现在诸位在旅游景点还能看见多少百姓拿着长镜头相机吗？这说明什么？说明那些“长枪短炮”存在的受众基础正在逐渐消失，受众消失了，产品就会消失了，所以我个人判断，不远的将来，会有一些我们现在想不到的事情发生。当下摄影的各种方式方法在不断的演变中，很有可能将来的摄影已经不是现在的摄影，也就是说我们现在的摄影不是上世纪八十年代的摄影，而上世纪八十年代的摄影，更不是100年以前的摄影。这是我个人看法，有机会咱们还可以继续讨论。
作品《影像工地》
图雅：第四个问题：那天，在二楼展厅召开了研讨会，会上像放电影一样播放了您的作品，内容都是动态的，印象深的有两个，一个是一个人用画笔，把天空抹黑了，后来又擦亮了，添上了蓝天白云。第二个，您是主角，戴了头套，只留了眼睛嘴巴三个洞，您码砖墙，把自己围起来，给人一种逼仄、疯狂、压抑的感觉，这也是隐喻吧？请您告诉我们您想表达的是什么？
李维立：图雅老师问得挺好，我刚才聊起过这两个行为艺术的作品，其实，我觉得也不是特别成功，后边的需要讨论改进的事很多。我先说那个带头套码砖的行为艺术作品，叫做《影像工地》，是藏策老师策展的，在丽水国际摄影节上，展览非常成功。那次我个人最大的亮点就是那个行为艺术作品，因为在此之前的丽水国际摄影节上还没有人做行为艺术，不知道是不是我带动的，后来就有人做了，当时比较受关注。
作品《影像工地》
作品《影像工地》
这个作品，图雅老师看过，但是大部分老师没看过，我就描述一下吧，当时我戴着头套，穿着防护服，展览场地专门儿给了留我一块场地，我在那儿弄了很多砖，做成了一个工地的形式，在工地上搬砖，用砖搭一个建筑物，我从天津带了我拍的几千张照片，在现场把它都剪碎了，粘在砖上，砌在这个建筑物里，以此来表现如今这个图像泛滥的年代，摄影已不是传统意义上的摄影了。今年我们天津摄影周研讨的主题大概也有这个意思，就是在目前图像海量爆发的时代，摄影的表达方式应该是什么样子？其实刚才我在回答第三个问题时，也说过我们的摄影语言的变化，会是我们能接受的样子吗？就像我们写诗一样，现在写的口语诗，我们上一代的诗人们会接受吗？他们会认为这是诗吗？那么我们现在拍的照片，我们的祖辈们会觉得是摄影作品吗？他们会觉得你是瞎玩儿吧。如今，影像的表现工具已是千变万化，观看方式也在进行着根本的变革，已从过去以展览馆展出和出版摄影书为主，演化为以屏幕传播为主，受众们在屏幕中的每次观看，都是对影像的再创造过程和与艺术家及艺术品的互动过程。例如：当下名为“抖音”的电子平台风靡世界，而我们在看“抖音”的时候，你觉得那些东西具有艺术性吗？属于当代艺术范围吗？将来艺术史会接受这些东西吗？“抖音”是否预示着一种新的表达方式或者是一种新的叙述方式？但是无论摄影艺术的表达方式怎样变化，我仍然认为：好的艺术形式不是学来的，它是什么呢，是从心里长出来的。我估计诗人们应该深有体会，好的诗是很难写的，它是从血液里流出，摄影艺术也是这样。
作品《面向东南》
我还继续借着图雅老师的问题来说说另一个行为艺术作品，题目是《面向东南》，我请了十几位演员，用涂抹照片的行为来表现前几年很严重的雾霾问题，当然现在当代艺术界已经不关注这个问题了。我有个拍摄专题，就是不断的拍我家窗外的城市天际线，有一年我拍到连续将近几十天的雾霾天气，我感受非常之深刻，所以才做了那个作品，是有一些隐喻在里面的 ......
作品《面向东南》
作品《面向东南》
图雅在“视而不同—李维立影像作品展”展览现场。
图雅：您讲的很精彩，超越了我设定的问题，第五个问题：这些都颠覆了我对摄影的认知，它们都属于当代摄影里先锋含量较高的一类吗？请您对我们摄影小白们普及一下什么是当代摄影，以您的最新作品为例谈谈影像艺术的发展。好吗？就是电影一样的先锋形式。
李维立：图雅老师的问题很用心，我觉得当代摄影，每个人的理解都不太一样，以前很多人理解当代摄影就是当下的摄影，只要现在拍的都是当代摄影，这个肯定是不对的。我个人认为是不是当代摄影，我们要从两个路径去分析判定，一个是从历史的角度，一个就是从媒介的角度。当代摄影其实原本并没有什么准确的定义，当摄影史进入后现代主义时期后，摄影媒介的使用也开始产生变化。从此摄影媒介开始了多元化的、跨界的使用，如专业的摄影师使用摄影媒介，不同门类的艺术家也在使用摄影媒介进行创作，而一些诗人和新媒体工作者，同样在使用摄影媒介表达自我。后现代主义时期出现了一些反传统、反经典的创作方式，借对一些经典原作的复制、拷贝、挪用，从而完成对现成品的再加工和再创作，这是很典型的当代摄影创作方法之一。当代摄影把最初的直接摄影、报道摄影和所谓的传统纪实摄影的领域拓宽了，产生了一个图像创作与发现问题的时代。从今天的艺术摄影创作角度来看，无论你使用什么样的媒介或表达方式，要看你是否带有真正的问题意识，比如说像我的那套《向达芬奇致敬》的摄影作品，其实就是很典型的当代摄影实验。总之，当代摄影发展到今天，其方法是非常多元化的，具有反传统审美观的美学特征，而且是具备问题意识的摄影。我们以前的摄影创作，重点在表达一种愉悦感官的好看，这是一种形式感的追求，但当代摄影不是完全追求这些东西。当代摄影从表达的角度上来讲，主要是在揭示问题，讨论问题，一定是带有某种个人体验的观念表达，所以我们有时候把当代摄影也叫做观念摄影。
就一般的摄影创作而言，要想拍出好的作品也是很有难度的，是要经过训练的，要掌握技法，就是要从不会到会，做从不似到似，这么一个过程，这个难度很大，这个门槛就挡住了绝大部分人。拍摄设备你会不会用，灯光你会不会布，模特你会不会选，景物你会不会观察。这是一个台阶儿，你可能很不幸，如果不迈上这个台阶儿，然后再进行突破的话，你可能这一辈子永远在那个台阶下的领域里，无法成功。有一些幸运儿，很偶然的进入到摄影艺术这个领域，很偶然的有了机会，又偶然的产生了灵感，然后这些灵感又特别偶然的被他抓住了，又用特别适合当下人观看的方式表达了出来并被这个时代所接受，那么，这些人就可能会成为在摄影史上留下痕迹的时代宠儿。
藏策在“视而不同—李维立影像作品展”展览现场向观众解读李维立影像作品。
图雅老师写的《维度》那一首诗，我是特别的有感受，有时候也会看到这样的人，艺术创作很努力，但是那一扇大门，对他永远是关闭的，永远打不开，没有钥匙，钥匙是老天给的，是天生的。咱们这些写诗的老师在这个行业里拼搏了这么多年，估计也会有这种感受。
搞当代艺术，往往就是那句话，学习是一个途径，而我们的才华，就像一座未知的一宝库。借用“阿里巴巴和四十大盗”的经典故事举个例子：我们学习理论和技术，都是为了掌握那一句口诀——“芝麻开门“，但是开了门以后呢？我们打开的山洞其实就是自己的大脑，里面也可能是空的。我们千辛万苦学习了那么多理论，掌握各种相机的使用方法，然后好不容易按照藏宝图，穿过大海，乘风破浪，到了小岛上看见了藏宝的山洞兴奋得了不得，高喊”芝麻开门“，打开洞门以后一看，里面什么也没有，我们大脑是空的。我说的这个空不是知识的空，而是感觉的空，创意的空，观念的空，如果我们没有对世界的独特感受，就不可能有好的作品产生。所以我个人认为搞艺术，每一个成功者都是偶然的，这个偶然建立在必然的基础上，你掌握的方法和你学习的理论是“术“，这个术就是必然，而你的大脑里的观念和创意就是”艺“，这个艺则充满了可遇不可求的偶然。
图雅访谈的第四位采访对象李伟在“视而不同—李维立影像作品展”展览现场。
“视而不同”李维立影像作品展现场。
图雅：第六个问题：在天津摄影界里，您和孙老师名望很好高，为摄影界培养了很多新人，您能跟我们说说有哪些后辈现在在摄影界做得比较好。
李维立：我们天津有很多年轻人，包括很多大学生，做当代摄影做得非常好，我是不敢说人家是后辈的，我们都是同道。天津美术学院，天津理工大学和天津师范大学都有摄影系。这是专门儿培养青年摄影家的三所高校，虽然成立的时间都不太长，但在国内的院校里边儿还是很有影响和位置的。天津的其它的高校，应该大部分都有摄影课。
近年来天津的高校以外的培训机构也培养出了很多年轻的摄影艺术家，每年我们天津有一个青年摄影展， 涌现出很多很好的年青摄影人，另外孙德琪老师也为发掘培养天津的当代摄影人才，做了很多工作，包括今年的天津摄影周，他是重要的组织者之一。我们天津高校摄影学会也在做着同样的组织和培养工作，在2018年策划了“2018天津（国际）高校摄影作品展“，我们征集了国内外大约40所高等院校老师和同学们的作品，其中包括天津、北京、上海、河北及美国、英国、法国、俄罗斯等国内外大约2000多幅作品，共有200幅左右的优秀作品入选。我们策划的这个国际摄影展，可以算作一个锻炼培养摄影新人的平台，在国内外产生了一定的影响力。还有在我们天津高校摄影学会的会员中，聚集有一批摄影方面有才华、有能力、有影响的年青人，将来一定会创作出更好的摄影作品。
“视而不同”李维立影像作品展现场。
图雅：最后一个问题：本届中国天津摄影周有多少单位参加了活动，展场有几个，开幕式当天要举办哪些活动，您是学术主持，本次摄影研讨会的主题定下了没有？
李维立：在“2020天津摄影周”中有很多展览，主办、协办单位很多，展场总共有八九个，除了先锋诗人跨界摄影展，还有素人摄影展等，这个素人展就有很多年青人参加。整个的策划孙老师用了很多心，幕后做了很多工作，非常辛苦，而且不图名利的，大家都很赞赏孙老师的处事方式。
摄影周开幕式后，上午有一个学术研讨，学术研讨的主题是：“图像文化时代的摄影语言“， 下午还要搞一个诗歌与摄影的研讨活动，上午的研讨是比较严肃的事儿，下午的研讨会比较活跃，这两大亮点其实是挺有意思的。在摄影周上有诗人跨界摄影展，在关于摄影的研讨活动中加入诗歌的讨论，这在国内以前还鲜有听说，我们先不说最后结果怎么样，单说这样的跨界形式，就很新鲜，大家如果下力气做得深入一点儿，在诗歌界也会产生不小的影响。
时间不早了，说了很多，不知道是不是都说到点子上了，因个人水平所限，说的不对请大家批评！谢谢图雅老师的采访，辛苦了！
封面：图雅 制作：晓静
整理：亚黎 川江十六
- 李维立·类生命体系列（二）|“被捆绑的·或许是美丽的”
- 李维立·类生命体系列（一） | “人偶·语境”
- 李维立摄影讲座“‘影’随其人”在天津美术馆举行
·李维立摄影个展《消失的天津老城》亮相平遥古城
·天津美院李维立教授作品参加《相·像》五人影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