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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刘坚(桂林理工大学副教授)
曹明凤、朱汉云是中国版画界一对令人艳羡的伉俪,他们俩的版画作品,总是让我们沉浸在阳光、青草与鲜花的气味当中,有种包容世事沧桑的平淡情绪。就像是鲁迅笔下的百草园,亦或是丘迟笔下暮春三月的江南风物,无不散发着一种来自故园温润驳杂的意念,同时又弥漫出一种四季交替,时光流逝的感伤。
当初在中国美术馆看到曹明凤十一届全国美展版画最高奖作品《秋声赋》时,的确勾起我记忆深处的某种意念,我自己曾经有过这样的经历:“似乎是悠远的记忆,独自走过一片杂草丛生的寂寥之地,看到阳光洒满原野,夹杂有鲜花盛开,蝴蝶翻飞。微风掠过,带着大地温热的气息,还有春夏萌发的勃勃生机,似乎又是秋冬透出的枯凉景象,在凌乱腐败中堕入凝冻的土地,在冬日的暖阳中静静等待下一个春天的来临。”《秋声赋》就是那种击中人要害的作品,其力量不亚于南朝丘迟《与陈伯之书》那几句对江南风物的描述——“暮春三月,江南草长,杂花生树,群莺乱飞。”陈伯之读罢立马率部归降了梁朝,艺术的力量至此,是何等传奇之事。曹明凤的作品对人原初的经验有细腻的把握,她的作品总是给予人某种心理上的归属之感,让你莫名感动。《芳草碧连天》、《巢》、《春光》等作品,无不勾起我们内心深处诗意的回味,透露出一种阅历,一种经验。
牧歌系列一(朱汉云)
朱汉云的作品不只是在感性的体会上寻求诗意的途径,而是进一步揭示出这个时代诗意存在的本质,乃是物的异化扩张与人内在诗性意念的坚守。表现出一种外在喧哗与内在诗意的冲突,他的作品是在这个支离破碎的后现代社会中执守自我的抗争。在艺术的处理手法上,朱汉云并没有采取激越的语言,他总是在从容细腻的刀法中娓娓陈述个人的感受。《城市牧歌》系列中被驯养的群体,以其静默来凸显这种冲突与抗争,这“沉默的大多数”同时也以物的有用性出现在被秩序约定的现实社会当中,它们在阳光下默然无语,处身于规则与秩序的包围当中。然而我们依然可以从作品中意识到,一种来自原初的信仰与坚持,正是艺术家内心深处对自由灵性的追求。朱汉云用作品回应了这个时代诗性记忆的消退,他的作品把自我的内心与现实做一虚一实的处理,虚实之间正揭示了现代化进程与诗性意念的对抗。《大花瓶》系列一派后现代都市风光,却被诗意唯美的花瓶包裹,以平面的手法处理花瓶的形象,表现出一种唯美的形式感,喧闹的都市风景在这里屈从于花瓶的形态,恍惚间成为花瓶的图案,形成一种耐人寻味的对比。作品内在的意念冲突强烈,然而画家在描绘的时候,却显出暧昧的态度。显然,美与诗意是朱汉云要坚持的核心,他保持一种对美感的追求,他选择以诗意的方式来表达自己的内心感受。作品《盆景》的蕴意更为深远,松树是理想人格的化身,却委身于一个被把玩的小盘之中,沦落为供人娱乐的物件。按理,朱汉云应该像八大山人一样把松树画得病态扭曲,然而,我们看到,他依然以美的理想来处理松树的造型,刻意保有一种独善其身的态度。他画面的美感,有种经历世故的包容与妥协,正如阿根廷作家豪尔赫·路易斯·博尔赫斯所言:“历经沧桑之后,我们发现,跟幸福一样,美是很常见的东西。我们没有一天不在天堂里逗留片刻。”幸福必定是历经沧桑的,而美,同样要充满阅历,也许,我们究竟要逗留于天堂何处,正是朱汉云的作品所要表达的。